第二十章 寄生胎(第4/7页)

就算宋史被一再地修改,赵光义的一些活动还是被留存了下来。他不停地送礼,可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先是御史中丞刘温叟,赵光义连续两年给他送钱送东西,可他都用封条封好,既不当面拒绝,可也绝不动用。赵光义发现之后,只好派人都收了回来。

另一次他的不轨之心就再难推脱了,他居然去贿赂禁军殿前司控鹤指挥使田重进。田重进是什么人?那是赵匡胤晚上睡觉时守大门的人!

用当时赵匡胤的眼睛来看周围的世界,相信他会突然间感到寒冷。在公元971年之后,史称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的“堂贴”——由宰相颁行的书面命令,“与诏令无二”,甚至重于诏令。而且他还突然发现亲弟弟的院子里龙盘虎踞,深不可测,要命的是他还不好一刀把它连根砍掉,这是个怎样的局面?

一国之内,政令三出。这种时候还能再发兵江南,去图谋别人吗?赵匡胤要怎么办?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都没有杀他弟弟的心,而说实话,这时他早已把江山坐稳,再不必像最开始时那样需要一个帮手了。他在犹豫,可有人已经忍无可忍,要替他出手了……

赵普躲到了一边,在仔细掂量自己手里的那根棍子,同时也在评估赵光义脑袋的硬度。其核心内容就是如果这一棍子真的砸了下去,是赵光义的脑袋开花?还是他自己的棍子会断?

这问题很实际,而且非常的普遍。其实从古到今,每一个生活过的人都是人手一棍的,无论是在职场中,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庭生活里,这根棍子每时每刻都得准备好去砸人,不然你就挨砸,就在砸人与挨砸的过程中,以及手法判断等水平的高低里,你的人生就被定位了。

赵普砸过太多的人了,砸得越多,经验越丰富,下一次实战前所需要衡量的东西就越多。尤其是这一次,他先问了一下自己,第一,非得砸不可了吗?

回答是苦笑,他可真不想砸赵光义,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当赵匡胤的老母亲杜太后还活着的时候,还时常吩咐赵光义说——出门“必与赵书记同行仍可。”而且还约定好赵光义回家的时辰,由赵普来监督。可以说在那些年里,他是赵匡胤家族的一分子,曾经多么的温馨和谐啊……但这时再想这些,就极其可笑。结论是只有一个字——砸!

狠狠地砸!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更得小心考虑了——有把握吗?

赵普为之放平了心态,详细分析。先看一下朝臣们的拥护意向。那就得先看一下三省——中书省、枢密院、三司的意向了。毕竟这是百官之首。

中书省,没有问题,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一切都由他说了算。虽然有薛居正、吕馀庆等几个参知政事的副手,但是他们“不宣制(敕书)、不押班(每天上朝没资格像赵普那样引领百官)、不知印(相印)、不升政事堂(赵普的办公厅没他们的份)而且工资也只有赵普的一小半。”这让赵普可以完全放心。

再看枢密院,赵普不禁会心一笑,这时的枢密使是李崇矩。他和李崇矩好到了什么程度,用一个事实来说明比什么都有力度——他的儿子和李崇矩的女儿很快就要结婚了。还要再往下说吗?

最后是三司使了……赵普的心突然变乱。这时的三司使是他的老熟人楚昭辅,按说这是在赵匡胤还是个后周的将军时,就和他同在幕府里当差的老伙计了,就算两个人平日里处得不怎么样,总是你喊我叫的,但大面上总还过得去。尤其是互相都知根知底,他楚昭辅是不简单,但比起敢把活人扔锅里煮熟了再吃下去的李处耘怎样?哼哼,在赵匡胤的幕府里,楚昭辅和李处耘的资格都比赵普老得多,可是赵普进去后就能把他们挤到一边,把他们当手下人一样使唤,再加上这十年里官场唯我独尊,想来楚昭辅没有敢对他造反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