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14页)

他拿了剃刀在手,把手榴弹塞回他口袋里,便向我们发威:“三个臭皮匠。就来冲人家老窝,勇猛得很——只可惜南天门在你们掉了头地方向。”

我们直撇嘴,迷龙不辣嘿嘿地乐。

我:“该听这话的人也在你掉了头的方向——跟他们说去。”

死啦死啦:“小孩子打架才争谁先动的手呢。今年贵庚?”他一声暴喝:“头低下来!”

被张立宪们剃头那是宁死不从,被他剃头倒是无关紧要。我们嘻嘻哈哈地低下了头来,刚磨过的刀快得很。被他摁着迷龙不辣的脑袋,一刀下去就是见青头皮地一道。几刀下去迷龙不辣脑袋上的毛儿已经各少了一半。一左一右,相映成趣。

死啦死啦:“你戴个帽子干嘛?老子是你的勤杂?”

他可真问到我高兴的地方啦。我一脸诡秘地把帽子摘了下来——我脑袋上现在寸草不生,我可不想带着个被张立宪们剃成狗啃的脑袋到处乱晃。

死啦死啦眼神有些发直,因为一直昏睡他可还没机会见识我的光头。迷龙和不辣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在场最可笑的人不是他两位,而成了死啦死啦或我。

迷龙:“昨天就教这帮虎拉吧唧的过过一道啦!他现在可是滚刀肉一块啦!”

不辣:“团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哈哈!”

我也高兴加荣幸地微笑着:“舒服,透气。我喜欢光头。”

那家伙瞪着我生了几秒钟地气,然后把剃刀折好了,顺手揣进了口袋——也是个得什么拿什么的主儿。

死啦死啦:“张营长,有浆糊的没?”

张立宪表情更加古怪地看着我们,他的伙伴表情更加古怪地看着我们一一刚才是愤怒,现在是一种不知道该不该哭的表情。

死啦死啦从地上又拣起鬼知道曾属于迷龙还是不辣的一撮头发,蘸了点浆糊,他要把那撮头发粘在我的头上,但我头上已经没地方了——迷龙和不辣的头发现在各有那么——半在我头上了。

不辣笑得快疯了,我想就把南天门打下来他也不会这么高兴。小醉显然很想不笑,觉得笑了就对不住我,可那玩意没法绷得住。

不辣:“舒服!透气!他喜欢光脑壳!”

迷龙这会比不辣和小醉坚强,那是因为他试图把我的假发整出一个发型,如果笑得像不辣那样会影响他的设计,但他仍然咬着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真是……五马张飞的。”

找不着地儿粘头发的死啦死啦便决定把那玩意粘在我人中上,以造就又一撮仁丹胡。

我坚决地拒绝:“这个不行。别再来一次啦。”

死啦死啦:“手足相残,视与日寇同谋!所以你就这副德行!”

我只好由他搞了,我也豁出去了。于是我便有了一撮仁丹胡,顶一个糊出来的马桶盖头,我严肃地看了看所有人,于是又有几个被我干掉——笑得脱了力。

死啦死啦——他始终是像我一样严肃的——向张立宪抱了抱拳:“得罪。告辞。”

张立宪有点踌躇,但从他脑袋后伸出又一个怒气冲冲的脑袋,那是何书光同学。鞋印在脸上尤存,他今天已经光荣地被干倒三次。

何书光:“怎么能教几个连枪都抓不稳的家伙趟了来回?”

我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但死啦死啦挥了挥手:“走。”

我戴上了帽子,夜长梦多,我们就走。

何书光想动手,又有些气馁,只好向着张立宪抱怨:“明天大伙搬回师部住吧,省了被兵渣子打,又有脸又安全。”

张立宪脸上可就挂不住,抓了余治手上的长枪,横在我们要出的院门前。他倒是特意先错开小醉:“站住了——无礼义,鲜廉耻。到这里嘻嘻哈哈耍个苦肉计就想走了?”

死啦死啦就和蔼地扫了眼横在眼前的枪管,然后更和蔼地看着他。我们倒不生气了,只是做好打架的准备——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