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诺德 第一节

尼柯尔跳着华尔兹,她的舞伴是亨利。他们俩都很年轻,彼此相爱。富丽堂皇的舞厅里有二十多对夫妇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着。身着晚礼服的尼柯尔美丽动人。亨利紧紧搂着尼柯尔的腰,深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尼柯尔在亨利的胳膊里,自由地旋转着。

【① 诺德:空间站之一。】

她的父亲背靠着一根立柱站在舞池边,正向和王子共舞的尼柯尔频频招手微笑。

这好像是一首永不结束的旋律。音乐终于停下了,亨利握着尼柯尔的手正欲告诉她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时,她父亲走过来,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地说:“尼柯尔,我得走了,太晚了。”

尼柯尔优雅地向王子鞠了一躬,亨利不情愿地松开了她的手说:“明天,我们明天再谈吧。”他吻了她。尼柯尔走出了舞厅。已是黄昏了,她父亲的车正等着她。尼柯尔换上了衬衫、牛仔裤和父亲行驶在卢瓦尔附近的高速路上。那时的尼柯尔只有十四岁,正处在青春花季。父亲的车开得比平时快,他说:“我们不能迟到,庆典八点开始。”

于塞城堡隐隐约约出现在他们前面,这个离博韦只有几公里、拥有许多尖塔城堡曾经是《睡美人》故事的发源地,它一直都是尼柯尔和她父亲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又是一年一度的庆典日,《睡美人》的故事又将重现在观众眼前。皮埃尔和尼柯尔每年都来参加这个庆典,每当演到英俊的王子亲吻睡美人,把她从死一般的沉睡中唤醒时,尼柯尔都会流下青春的热泪。

庆典结束后观众都离去了。尼柯尔蹬上通往塔顶的环形楼道,真正的睡美人就是在这个塔上陷入昏迷的。少女步履轻快地朝上爬,把她父亲扔得远远的。

睡美人奥萝拉的房间在狭长窗户的另一侧。尼柯尔屏住呼吸,注视着精美豪华的摆设:床上是华丽的天棚,每一样东西都用白布装饰。这一切多美啊!尼柯尔呼吸急促地朝床上望。天呀,那睡美人就是她自己,是尼柯尔,穿着白色的晚礼服躺在床上。

尼柯尔的心紧张得怦怦乱跳,她听到有脚步声朝房间这边走来。门开了,那声音进了房间。他散发出的薄荷清香掠过她的鼻翼令她陶醉地闭上了双眼。就是他,就是他!她激动地对自己说。他轻柔地吻了她的唇,尼柯尔仿佛感觉自己软绵绵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音乐环绕着她,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亨利,他正对着她微笑。她向他伸出双臂,他又吻了她。这一次,他很有激情,这才像一个男人在吻一个女人。

尼柯尔尽情地回吻了他,亨利却推开了她,她的王子皱着眉头用手指着她,然后慢慢地朝后退,离开了房间。

她哭了。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门打开了,强烈的灯光射进房间使她睁不开眼,她又闭上了眼,缠在她身上像塑料电线般的复杂超薄丝线自动松开了。

尼柯尔缓慢地苏醒过来,这个梦给她的印象太深了。梦虽消失,失落感却仍留她心中。她试图驱散这绝望的感觉,不断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就打算永远躺在这儿吗?”睡在她左边的女儿凯蒂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看着她。

她笑了,“不,我觉得浑身没劲,我正在做一个梦……这一次,我们睡了多长时间?”

“差一天五个星期。”在另一旁正在为妹妹梳理在测试中被搞得乱糟糟的头发的西蒙娜说。

尼柯尔看看表,西蒙娜是对的。她撑起身打了个哈欠,问两个孩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劲极了。”11岁的凯蒂说,她张开嘴笑了,“我真想跑啊、跳啊,和帕特里克摔跤……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长眠了。”

“鹰人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尼柯尔回答,“他们希望能获得我们足够的资料,”她笑了,“鹰人说女人很难理解,我们每个月的荷尔蒙变化没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