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徐衍昕一听,跟他大眼瞪小眼,心里那点感激瞬间消了,说:“你专门来丘山打架的是吧。”十年前,答应徐衍昕不再动拳头的人一来丘山,就释放天性。他越想越气,只觉得江屿什么都能张口骗人,该做到的全然没做到。

说罢,徐衍昕还想去求徐局,谁知徐局大手一挥,把他们都撵了出去。进去的时候,徐衍昕满怀期待,出来的时候,别说期待了,满肚子火。他愤愤不平道:“只知道把我们人撵出来,倒是把我递的烟一起扔出来呀。”

江屿不嫌事大,道:“还留个把柄在人家手里,小心人家告你行贿。”

“超市买的,红双喜,七块五一包,离法定行贿金额远着呢,丘山人祖宗是盲人按摩师傅吗?人人都喜欢按肩。”

“我早说了,让你别抱太大希望。”

徐衍昕揉了揉自己的肩,道:“是,又被你说中了,二十年前是充满干劲的正义小警察,二十年一过,倒闭口不言了,看来不光是脸变了,这良心也越变越小,他就没有想过,他身为警察的初中吗?”他自暴自弃地坐在台阶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江屿总对他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动作着迷,十年前徐衍昕将自己的善心轻放进流浪艺人的口袋,他为此触动,十年后,他只觉得他生气的小动作可怜又可爱。许是刚刚出了点汗,乌黑卷曲的头发贴着他的脖颈,有股说不出的幼稚气。徐衍昕总这样,不管几岁,都像极了十七八岁的年纪。

他既不关心案件,又不关心正义,他只看了眼徐衍昕的肩,问:“还疼吗?”

徐衍昕刚想说疼,又想起和江屿正在冷战,随即睁着眼睛说瞎话:“蚂蚁撼树,一点感觉都没有。”江屿闻言,挑挑眉,没有揭穿他。徐局这里碰了壁,他们的调查又走进了死胡同。若不能证明夏清正对周溯息曾经有迫害行为导致他产生应激反应,那就无法构成正当防卫。而这么久以前的案子,若没有物证,则人证是至关重要的。江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旅馆老板娘那里,我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如果她能够出庭作证夏清正曾经带孩子来这里‘交易’,也能说明问题所在。”

徐衍昕叹了口气,道:“那家旅馆路术不正,赚的是黑心钱。老板娘和夏清正十有八九是交易关系,想要她冒着被起诉的风险来作证,实在机会渺茫。我们现在急需第三个个突破口,我不相信他这么久的勾当,能够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出一点毛病,一定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

“想要夏清正服法不难,他无证开办孤儿院,属于拐卖儿童,即使口碑好能够获得减刑,但坐牢不可避免。”

“媒体最喜欢这种报道,他们才不管是真是假,只关注噱头,轻而易举就能塑造一个孤儿院版本的《我不是药神》,难道还要万里长街送他吗?”

徐衍昕难以遏制自己的心绪,越说越激动。不知为何,他在周溯息的案子上感到了无法言说的命运感,他有一定要洗脱周溯息罪名的执念,或许唯独这样,他才能够说服自己坚持自己的信念。他一路走来,怀疑绝对的公义,怀疑法律的正当性,怀疑一切,唯独坚信自己的信念。他一度相信这个世界拥有是非曲直。然而藤美案告诉他,公义难以敌过温饱,性命难以敌过荣华,周浩案则告诉他,久违的正义未必敌过生活的非议。

远处斜阳渐渐坠下,宛如烈火,将白云染红,烫金,染红了整个天空,却唯独没能烧干这世间的丑恶。

然而正当他陷入怀疑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刚说的,是不是那个叫幸福孤儿院的?”

徐衍昕猛地抬头,只见那大爷握着扫帚,眯着眼睛打量他,好像又是第一次见他似的。

“大爷,你知道这家孤儿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