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颜对百花(1)(第3/5页)

轻叩门打断他们。

林骁进来,低声道:“是那位秘书先生。”

谢骛清想了想,点头让人进来了。何未见是个戴眼镜的陌生男人走入,伸手,无声地问谢骛清讨要一张报纸。谢骛清递给她了一份《京报》,车厢门外站定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何未接报纸到半途中,手微微停了下。是召应恪。

那天从九叔家离开前,婶婶告诉她,召应恪这回来天津是作为谈判的代表之一,专程来接待谢骛清这些将军们的。他是九叔的侄女婿,出公差顺便带了过年礼到九叔家,提前拜年。

婶婶说了这些,还试探问她是否还介意和召应恪的过去。

她和召应恪的事,似乎对每个人都要解释一番。其实除了和亲爹打官司、登报断绝关系之外,何未身上的每一桩传闻都不似表面上见的那般。

当初召应恪在南洋的暴乱时,冒险从日本绕路过去,把她带回国后,不久便传回了哥哥的死讯。召应恪立刻和家里说了私下的婚约,召家对何未没什么不好的印象,两人又是自幼认识的,便和何知行商定下日子,等她年满十七岁让两人结婚。

这桩婚事本无波澜,直到何未和何家决裂,闹得满城风雨,召家便有了微词。召家的意思是,百善孝为先,何未如此做实在让未来的夫家没有颜面,须登报认错。何未不肯。此事僵持到了她到十七岁,何未拿出了一份律师拟定的财产归属协议,上边十分清楚写明了嫁妆有多少,余下的都归属于何二家的后人,与召家毫无关系。这个惊世骇俗的财产归属约定,让召应恪的父亲震怒,他们召家并非贪财的人家,但何未这种行径闻所未闻,让召应恪父亲深感颜面扫地,认为未来的儿媳妇已认定召家想霸占何家航运……

先是和父辈登报断绝关系,到了这一纸协议,召应恪父亲再无法接受这个未来儿媳妇。召应恪就算想签这份协议,父亲都决不允许他再娶何未。召应恪不想放弃,沟通许久无果。

她见召应恪实在痛苦,就说,不如婚事算了。

那晚在西院的书房里,召应恪听到她这句话后,再没说话,坐了足足半小时,喝了数杯冷茶便走了。半月后,他让家中小厮递来口信,说婚事已解决,只有一个心愿,能在何家陪她住三日。

何未觉得自己有负于他,虽知此事必起流言,还是应了。那三日,两人未做任何逾礼的事,只是像在南洋时,一同吃饭,一同读书看报,各忙各的,各自休息。

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召应恪和姐姐订婚。但姐姐何至臻自幼喜欢他,她早听九叔说过。

那些关于召应恪抛弃她,选了何至臻,还有何至臻在家中痛哭……等等流言,都是何家的杰作,为抬高大女儿而贬低何未。她不想深究,只想离那个家远一些。

但对召应恪,她总觉亏欠。

后来才有玉如意一事。因为救召应升被他冤枉,她也没太生召应恪的气。

何未对召应恪轻点头,算招呼过了,翻看着报纸。她盯着一则广告发呆,“著名的国货,购买一块试用,足抵洋货皂许多”……这还是为了反日而掀起的国货潮后,开始流行起来的宣传语。

“将军原来喜欢看《京报》,”秘书寒暄,“这报纸的主编可是很推崇十月革命的,还骂过几位大人物。”北京的京报,上海的申报,两大有名的报纸,抨击军阀政府毫不留情。

“若行事有据,何惧人言。”谢骛清评价。

秘书凑近对谢骛清耳语了两句。

谢骛清略沉吟,他对何未轻声道:“在这里等我。”暗示她不要离开车厢。

谢骛清立身而起,跟着秘书出去了。

召应恪反而没有动,立在车厢门口,担心谢骛清走后,何未一个人留在此处是否有危险。平日就算了,今日她坐的是谢骛清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