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祭英雄灵(3)(第2/3页)

当夜,何汝先回电,删去了一个地址。

“我和他通了两封电报后,再无联系,直到抵达南洋,见到藏身多日的华侨,才知道你哥哥在第二封电报上,保留了华侨的藏身地,删去了他的办公地址。”

“我让亲信护送藏身的华人、华侨们上了船,带着两个人去找你哥哥。到时,房子已经空了。问当地人打听,说这里的人在暴动里被绑走,关进水牢后没拿到赎金……被处死了。”

她和谢骛清对视。

那个办公地址正是她和哥哥住的地方。

二叔当时要船,就是因为绑走他们的人,想要华侨们的钱,要不到就要杀人。二叔带着兑换出来的白银,连夜装箱去赎人、去救人,却终究没赶上。

带回来的只有一副眼镜。

何未恍惚听完,脸上满是泪水。

“他们总说……”她哽咽着,轻声道,“说我哥倒霉,命不好,运气不好。绝顶的才华,却被派去最不受重视的南洋。后来碰上暴动,又没本事跑掉。就算二叔有钱,都来不及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到手腕上、手背上。

“不是命不好。”她摇头。

并非命运,而是何汝先自己的选择。

扣青端着茶点,一进来看何未满脸泪水,误以为何未和谢骛清临别在即,伤感道别,识相地悄然退了出去。

谢骛清伸手,替她拭去眼泪。

何未低着头,靠到了他的肩上,任由眼泪把他的衬衫冲湿。谢骛清只觉得肩膀处,有温柔,亦有布料被浸湿后,带来的凉意。

谢骛清这一生面对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

亲人、挚友,还有诸如何汝先这种仅有两封电报交流的人,在他的前半生里,数不胜数。他没见过华夏昌盛的过去,从出生便是民族受难,外敌、内乱,无休无止……在谢老将军的口中,内忧外患四字被念了一生,到他这一代,仍是一个困局。

谢骛清从西裤的口袋里摸到香烟盒,抽出来一根,打开白釉灯罩,就着火光点燃了。他的眼里,全是何未。

烟点着了,因何未倚靠在他肩头,谢骛清没有吸烟的动作,怕惊扰她。

“清哥。”

为什么不早一些讲。她想问。

“这是你的痛处,”谢骛清径自答,“不知如何开口。”

如非必要,他绝不想再提。

“我没救出你哥哥,心中一直有愧。”他低声又道。

何未轻摇摇头,闭着眼道:“不怪你。没人怪你。”

谢骛清见她哭累了,灭了没吸上一口的香烟,横抱起她,进了卧房。八步床上,何未往里头躺,谢骛清没脱衣裤,侧躺到她背后,轻搂住她的腰。

光在两人身后,何未睡在他的影子里:“说说话吧,你快走了。”

何未等了许久,没动静。

许久后,头顶上传来他的低语:“去百花深处前,我犹豫过,该不该见你一面。原想等老白先到了,再进去,当着你们两个把南洋的事讲一遍。进了屋子,却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相片墙前……回头,对着我笑。”

他搂紧怀里的人,轻声道:“何家二小姐,何汝先的妹妹,长得是这样的。”

当时的谢骛清如此想。

***

谢骛清走时,她有感觉,身后的体温和热意消失了。

她翻过身,摸过去,手搭到谢骛清的腿上:“天黑了吗?”

“黑了。”他低声答。

她默了会儿,轻声道:“离我近些。”

谢骛清坐在床畔,俯下来,离她近了。何未瞧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每次你走,我们总讲大道理,要不然,就是你几句玩笑带过去了。”

谢骛清没回答,等她继续说。

何未一只手臂搂在他脖后,亲到他的上唇。谢骛清意外地静了,很快,和她亲吻,两人无声无息地吻了好一会儿,何未仍不肯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