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光照亮黑暗,还有此起彼伏的炸弹下的崩塌声音,周围的人群都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慌张逃离这里。

“……听着,小昭。你和夏目还有黑子先撤离,我等会去找你们。”江莱揉揉对方的头表示安抚,“特别记得黑子,他容易被大人们遗漏。”

话毕,他继续转身想走。

“等等……!”黑泽昭依然固执地拽住他的衣角,“你要干什么?!这艘船很危险、需要尽快撤退……”

“我还有事情,需要给萩原送工具,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江莱尽量长话短说,他注视着对方,“总之,你们先撤!”

他抬手想要挣开黑泽昭,然而银发少年反而死死拽住了他:“……不可以,你会死的!”少年的手紧紧抓住他,“这里真的很危险,快走吧!”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江莱推推他,示意对方松开。

“不……”他固执地摇着头,用尽身上的力度揪住江莱,“火和爆炸……不跑的话是会死的,绝对!”

“……”江莱微微一怔,对方的执着的呢喃听起来有些模糊。

是他过去的事情吗?组织?

不过这所有的东西,黑泽昭从未和他聊过。或者说,黑泽昭似乎对那些的印象、都是碎片般模糊的。

看样子,那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银发少年垂着头,此刻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在一片慌乱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江莱知道萩原研二还在等着。

“松手吧。”江莱将对方的小手拨开,“——我说过会陪你长大的,别担心。”

“随着人群尽快撤离吧。”

“……”银发少年依然垂着头,与刚才的执拗不同,他低声喘着气,这时竟然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安静。

他垂下的发丝遮住脸上的神色。

终于被说服了吗?江莱松了口气,打算暂时告别对方,他低头刚想最后叮嘱一句——

然后视野里撞见了一双灰色的眼眸。

“……!”

大脑猛地陷入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就仿佛被某种隐形的精神冲击到。铅灰色像是延伸的无边无际的薄幕,将人的思维密密麻麻包裹成一团。

银发少年仰着头,表情和平时完全不同,是平静又淡漠。他轻轻开口,却直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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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茫然的,身躯随着指令下意识运动起来,江莱跟在黑泽昭的身后,机械般往前移动着。

“等等!”

“喂!江莱!江莱!”

“江莱——!”

耳边炸开的呼唤终于让江莱从铅灰中拔出,他浑身一激灵,眼前的景象才重新过滤到大脑中。

此刻,他已经走出很大一段距离,面前都是人的背影,他正排在工作人员指挥的、上救生艇的人群队伍中。

松田阵平脸上带着几丝难得的焦急和愕然,他在旁边不停呼唤着江莱:“喂喂!你怎么了!?”

“……!”江莱立刻停住继续跟着黑泽昭的脚步,银发少年感受到身后人的停顿,回过头来——

随后双眼被一双温暖的手坚定地覆盖住。

江莱弯腰捂住对方的眼睛:“……听好了,”他的语气严肃沉稳,“不要对我用这个。永-远。”

“它应该指向敌人,而不是家人。”

“这不是你曾经说过的保护。”

“……”被捂住眼睛的银发少年没有开口,他抬手搭在江莱腕上,指尖微凉。

这样的安静显得有几丝诡异,特别是在吵嚷和崩塌声、海浪声交织的背景中。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有意识的小昭,还是另一个人格。”江莱话语冷静,“不过,称呼和自我介绍什么的,还是等下次再说吧。”

“现在是大人的决定时间。”

话音落下,江莱松开手,没有再看对方的眼睛,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