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深

虞乔僵在座椅上,车门打开一条缝,夜风簌簌钻入。

一只手紧着衣襟,另一只手则被扣在周宴深的手下。

诡异的寂静中,惴惴心跳声仿佛也变得异常明显。

无数个借口理由涌入虞乔的脑海,又一一被她否决,良久之后,她闭了闭眼,听见自己说:“是我打的。”

容夏在此刻小跑到车前,从外面“呼啦”一下拉开了车门,担忧喊她:“姐。”

暗处,周宴深缓缓松开了对她手腕的禁锢。

虞乔蜷起手,指甲不自然刮过掌心,一言不发地扶着容夏的手下车。

出于好奇,容夏向车内看了一眼,驾驶座坐着一个男人,光影半明半昧,看不见面容,但只凭气质,也叫人忍不住起探究心,多看几眼。

“小心点姐。”收回视线,容夏小心扶着虞乔,心疼道,“怎么突然扭伤了,疼不疼啊,去过医院了吗?”

“去过了。”虞乔安抚她,“意外。”

……

车门被打开又关上,温柔带笑的女声渐渐远去,重归寂静。

小区门口两排柔调的路灯落地,冷白的车灯光线直直破开一条路,虞乔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里。

周宴深无声地注视着。

良久,发动车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到言佑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言佑开了门接过钥匙,眼神稀奇地在周宴深身上打转。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言佑调侃,“刚才那是谁啊,哪个姑娘?我认不认识。”

周宴深脱了外套,没搭他的话:“卫生间在哪。”

“那儿。”言佑指了一个方向,八卦地跟上去,“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清心寡欲得就差出家了,是谁能让你再动凡心,我可得见见是什么样的人物。”

周宴深懒得应他,卷两下袖口,揿开水龙头,一捧清水浇到脸上。

又冰又凉,足够让人清醒。

他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水珠一滴一滴从额角滑过下颌。

周宴深沉默地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脑海里浮现起方才虞乔吃药的样子。

她瘦了许多,手腕与锁骨愈发伶仃,乌黑的发垂在过白的肌肤上,唇无血色,痛得蜷成一团。

她从前没有胃病,手脚也不会冰凉,即使是冬天钻进他怀里,整个人也是热乎乎地像一团棉花糖。

一滴水珠从镜面蜿蜒而下,模糊镜中画面,周宴深抬手,将它擦掉。

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话的言佑忽然止了声。

周宴深目光动了动,回神,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声音像也像被清水洗涤过:“你刚才说什么?”

言佑眯起眼:“我刚才说,有朋友送了我两张话剧票,这个月底,陵江大剧院,你有兴趣去看吗?”

“没兴趣。”

“听说里面有虞乔。”言佑意味深长。

周宴深往外走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继续抬脚:“所以呢。”

“所以你不去看看吗?”言佑跟上,“虽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但毕竟以前也是在一起过的,前女友的演出怎么也要去支持一下吧。”

周宴深垂睫,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的褶皱。

见自己被彻彻底底地无视,言佑反而乐了起来,吊儿郎当道:“你不去的话,我可喊别人一起去了。这话剧人气高,票早早便没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白衬衫袖口的银质袖口被一丝不苟地扣好,周宴深平淡道:“随你。”

“嘴比手术刀还硬。”言佑气乐了,“你别在这跟我装,刚才借我的车送的到底是谁?”

周宴深神色淡淡。

言佑“呵呵”笑了两声,眼底满是了然:“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

圣嘉苑。

在容夏的帮助下,虞乔草草洗漱了一番,本来想给Alin打个电话说自己脚伤,奈何电话一直打不通,虞乔只能嘱咐容夏明天一早打,把这两天需要长时间站立的活动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