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8页)

薛放眉头一皱:“你这话我可又不爱听了。”

杨仪便不再跟他辩解,只出到外间,把那炉子的活又扇了起来,重新熬蛇胆汁。

药味散了出来,薛放皱眉:“这劳什子药汁太苦了,别说喝呢,闻着就够人受的。”

“旅帅动刀子且不怕,还怕喝苦药?”杨仪嘴里说着,却又去找了昨儿没吃完的豆末糖,捡了一颗,本想放到他手里,转念,还是送到他的唇边。

薛放一愣,旋即半张开口衔住。

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杨仪慌忙缩手,反应过来却又笑自己太小题大做。

薛放把那糖在嘴里磕开,一股浓香甜蜜在舌尖弥散,他仍嘴硬:“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杨仪瞥着他的脸,微微一笑。

薛放却察觉了:“你笑什么?”

杨仪惊讶于他的耳力:“没什么。”

其实她是在心里想,若单看他的脸,可也是嫩的很,不如之前弄一副假络腮胡般威猛。

知道这一句话搪塞之意太过明显,杨仪转开话题:“旅帅是否饿了?”

薛放道:“怎么,你会做饭?”

“在下……厨艺不精。不过看昨日剩的糕饼还有些,旅帅是不是……”

薛放哼:“嘴里淡的很,有肉么?”

杨仪道:“目下旅帅还是忌口的好。辛辣油腻,大鱼大肉之类,戒个三五天最好。”

薛放哀叹:“那泼蛇死就死了,给人留这许多麻烦。”

杨仪刚要笑,又转开走开,去看药罐子。

薛放听着她的脚步轻轻,过了会儿,问道:“你之前说你住在哪里来着?”

杨仪在炉子前蹲下,轻轻拨火:“朔州博城。”

薛放向着她的方向倾了倾身:“我没问过你为何孤身一人吧?”

“这倒不曾。

“那现在问了。”

杨仪的手势一停,沉默片刻,回头看他:“旅帅对我还有何疑心么?”

“你不回答却反问我,难不成我疑心对了?”

杨仪摇头:“不知旅帅疑心我什么?”

薛放重新将身子靠向椅背:“若不是你病恹恹的,连个七八岁的孩子都未必打得过,我真要怀疑你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人,或许在别处犯下滔天之罪,所以才刻意躲避于这蛮荒僻壤。”

“穷凶极恶,滔天之罪……”杨仪呵了声,笑的九转回肠。

前一个词跟她毫不相干,至于后一个,那还真给薛放说中了,前世,她不就是被牵连在谋反大案里么?

薛放仿佛来了精神:“怎么你笑的像是给我说中了一样。”

杨仪望着炉子中跃动的火光:“那如果是真的,旅帅可要拿我归案。”

“那你先要跟我坦白你到底做过哪些大案。”

杨仪默然。

气氛烘托到这个地步,她倒是生出几分促狭之心,很想编造些骇人奇案来唬一唬这狂妄不羁的小侯爷。

不过薛放似乎也没把她的话当真,他慢悠悠地说道:“我的手上沾的人血握的人命,已经不知多少。不过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面不改色地去切开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你当时那样子,我真想……”

要是杨仪的样貌稍微地跟“威猛”或者“丑恶”沾上一点边,十七郎当时就要将她收拾了。

她那副比冷血屠夫还要冷血的架势,把见惯生死的薛旅帅跟隋子云都惊到了。

杨仪淡淡道:“这个不奇怪,旅帅是将领,是要上阵杀敌的,你只管杀而已。但大夫也是将领,不过是救死扶危的,关键在一个‘救’。但二者有一处相同之处,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薛放不由侧耳倾听:“何解?”

杨仪道:“旅帅的战场您自知道,但大夫的战场,是病者的身躯。只有将人体的骨骼构造,血液流转,乃至奇经八脉都弄得极为清楚,才……”

她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