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余鹤握着汝窑炉, 用手肘捅咕傅云峥一下:“你看是不是又开新片了?”

傅云峥被余鹤忽然一撞,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上。

“你稳重点。”傅云峥说。

余鹤斜靠在靠背上,曲着一条长腿歪坐在沙发上, 浪荡子一般故意找事:“怎么,现在开始挑我了是吧。”

傅云峥也不和余鹤掰扯,伸手把汝窑炉拿过来:“也不知当时是谁撞碎个柳叶瓶吓得要哭, 现在胆肥了,连我都敢撞。”

余鹤一挑眉,满脸嚣张:“你当时还让我把这个摔碎听响呢。”

傅云峥看了余鹤一眼,把汝窑炉扔回余鹤怀里:“你现在也可以摔碎听响。”

余鹤把汝窑炉托在掌心上, 端详着这抹天青色:“我可舍不得,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我就是死了也要把它带进坟里。”

傅云峥低头看书:“小小年纪说话每个忌讳。”

余鹤仰倒沙发上,枕在沙发扶手上,猫似的扒拉傅云峥的裤腿:“看,你又挑我。”

傅云峥不胜其扰, 转动轮椅离余鹤远了点。

手术至今,傅云峥腰后的刀口已经痊愈, 能够和往常一样依靠扶手吊环完成生活自理。

对于手术没有效果这件事,他看起来很平静。

午休时, 余鹤站在床边, 握着傅云峥脚踝, 抬起傅云峥右腿, 帮助牵张锻炼腿后部肌肉:“筋抻的疼吗?”

傅云峥回答:“还行。”

“那再抬高一点?”

“可以。”

定点在将近90°的位置大概三分钟,余鹤慢慢把右腿放下, 换做左腿。

傅云峥动了一下:“沉不沉?”

“不沉,你现在太瘦了, 要适当增重增肌。”余鹤捏着傅云峥的小腿:“小腿肌肉也要锻炼,多用用气压按摩仪,有好处。”

傅云峥玩笑道:“好的余大夫,谨遵医嘱。”

把左腿也放下来,余鹤蹲在床尾:“你试着动动脚趾。”

傅云峥试了试:“动了吗?”

余鹤伸手摸了一下。

傅云峥的脚一动没动,却下意识说了句:“痒。”

余鹤和傅云峥同时愣住。

余鹤用手指甲掐住傅云峥的脚趾:“疼吗?”

傅云峥撑起手臂,露出些许惊喜神色:“疼。”

在手术前,傅云峥的痛觉仅仅恢复至双腿,脚掌和脚趾仍旧是完全没有知觉的。

余鹤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看来手术还是有效果的,知觉都恢复到末梢神经了。”

傅云峥拽着拉环坐起来,搬着腿曲起来,亲手去捏自己的脚趾,都说十指连心,用指甲掐脚趾指腹很疼,傅云峥感受这这份疼,不仅没松手反而挨个掐了一遍。

“都很疼。”傅云峥抬眸看向余鹤,瞳光微颤:“小鹤,手术......手术是有效果的。”

那一刹那,什么要冷静沉着,什么要稳定病人情绪,什么切记大喜大悲全被余鹤抛诸脑后。

余鹤按耐不住,扑过去一把抱住傅云峥:“太好了!”

老天仿佛刻意捉弄,在余鹤和傅云峥都以为手术没效果时,傅云峥的双脚却出现了知觉。

按理说,通常在出现知觉的几周内,中枢神经就能重新唤醒对双腿的控制。

可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傅云峥的病情却再次陷入瓶颈期,没有再进一步好转,连脚趾都一动也不能动。

也不知上天有什么大任要将到傅云峥身上,偏要如此反复无常,磨炼傅云峥的心志。

点滴好转以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中医讲春生夏发,秋收冬藏。

夏季天热,人体的代谢速度加剧,是恢复脊髓神经的黄金时期,热胀冷缩,筋脉扩张时更容易循环流通。

从八月手术至今已然入冬,随着天冷,连通脊髓神经对双腿控制的希望越发渺茫。

十二月末,余鹤学校的课程陆续进入期末周,令所有同学都感到诧异的是,他居然出现在了针灸课实操考试的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