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害相思

求爱。

谢燕鸿一时觉得手上的铃铛烫手起来,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他连忙问道:“是吗?她怎么说的?”

乐声又起,长宁附耳说道:“她说,如你有意,今晚可以拿着铃铛,去她的毡帐。”

“那我,”谢燕鸿说道,“我还给她?”

谢燕鸿回头去看,见长宁面无表情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眸光深沉,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人曾向你求爱吗?”谢燕鸿突然问道,“比如乌兰?”

长宁点头。

谢燕鸿:“那你怎么没答应?”

长宁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曲又结,月已上中天,今日的月亮格外圆,悬在空中。大家都已微醺,寒气也被舞蹈驱散,大家开始收拾残羹剩酒,回毡帐休憩。

谢燕鸿撇开目光,攥紧手上的铃铛,什么话也不想说。不远处,朝他求爱的那名胡女正殷切地看着这头,既不羞怯也不扭捏,甚至还朝他挥挥手。她的小姐妹们则在旁边笑闹,一举一动都有铃铛细响。

他抬腿便往那头走,长宁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谢燕鸿问道。

长宁反问:“你干什么?”

谢燕鸿以牙还牙道:“不知道。”

长宁一时语塞,谢燕鸿甩开他的手,还要往那头走。长宁又是一把将他拽回来,干脆把他手里拿着的那个铃铛拿走了,径自往那几个胡女那儿走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胡女拿回铃铛,又套回到手腕上,笑着走了。

长宁一回头,发现谢燕鸿不在原地了。

他在附近绕了一圈,发现谢燕鸿就坐在他们俩的毡帐外面,靠着帐壁,蹲下来看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激昂欢快的乐声已停,不知是谁在对月吹埙,古朴苍凉的埙声诉说着羌人发源于阴山脚下的古老故事。

乐声里满是故土难离的悲伤,谢燕鸿听着听着就难过起来了。

“该睡了。”长宁说道。

谢燕鸿正一肚子闷气,懒得给好脸色,哼道:“爱睡不睡。”

大约是谢燕鸿之前一路上都太过消沉萎靡,难得恢复这种爱理不理的高傲神色,竟看得长宁一愣。愣过之后,又开始张嘴找词儿:“该睡了。”

谢燕鸿被他唐僧念经似的说辞烦死了,说道:“你管我呢?我睡不睡,睡哪儿,又和你有什么干系呢?”

闻言,长宁弯腰去拉他,说道:“那我带你去。”

“去哪儿?!”

“带你去乌延的毡帐。”

“乌延”就是刚才向谢燕鸿求爱的胡女。

谢燕鸿气得脑袋发昏,一把甩开他,压着声音骂道:“你有病啊!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想同你说话了。”

将他甩开了之后,谢燕鸿想走,但又想到自己并没有地方去,最后只能再次蹲回原来的地方。这下连月亮也没有心思看了,就低着头,脑袋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也并没有真切地想,就是一团糟。

长宁也在他身边蹲下来,没说话。

谢燕鸿真是被他气得不轻,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些。长宁竟也没有跟着挪过来,谢燕鸿就转头看过去,见长宁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蹲着,抬头看着月亮。明明没有表情,谢燕鸿却能看出一点垂头丧气的感觉来。

他问:“你为什么帮我把铃铛还给了乌延?”

长宁答道:“你不想去她的毡帐。”

“你为什么说我不想去她的毡帐?”

长宁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因为你要回我们的毡帐睡觉。”

谢燕鸿一下站起来,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很较真地问道:“假如我向你求爱,你会答应吗?”

他丝毫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会。”

谢燕鸿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烦躁地挠了挠头,左右踱了两步,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呢?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