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太子宣诏(第2/4页)

不得不说,整个朝廷上下,要论胆大敢说,这位天官大人,可谓是比那帮科道御史还猛。

他的这番话,就差直接了当的说,别扯什么近臣蛊惑,根本就是太上皇自己心怀不轨,想要逼宫造反。

应该说,王文说的一点没错,所有人也都知道,他说的没错,但是问题就在于……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不宜太过张扬为好。”

殿中安静了片刻,工部尚书陈循迟疑着,上前开口,道。

“谋逆虽是不赦之罪,可毕竟天家有骨肉之亲,陛下向来仁慈宽厚,太上皇为陛下长兄,如今有此局面,臣相信陛下亦是心如刀割,痛苦难当,此心此痛,臣等与天下万民感同身受,此皇家之殇,还是当低调处置,如此,陛下心中可安,万民亦当称颂陛下之贤明。”

随着陈循出言,殿中已经出现了第四种不同的态度,由此可见,这件事情到底多么复杂。

从表面上看,陈循的这番话,是在维护朱祁镇,但是,到了他这种地步,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话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太上皇毕竟是太上皇,陈循的这番话,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核心只有一句,哪怕太上皇造反了,他也依然是皇帝的长兄。

儒家讲究家国一体,作为皇帝,处置一个造反作乱的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作为弟弟,哪怕哥哥犯了再大的错,也总归不能下手太狠,否则的话,便会被人议论。

这个逻辑很无赖,但是没有办法,在危急的状况下,百无禁忌,一切以保证自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为要,可以不择手段,这没什么,所以,就算是太上皇死在宫变当中,也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推脱过去。

但是,当风波平息下来之后,再做什么,就需得考虑后果和影响了,不是说不能做,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所以,作为清流出身的陈循,在这件事情上,明显更加考虑的是,怎么处理,能够对皇帝的声名更有好处。

于是,在陈循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在暗中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人出言附和,而是有不少人默默的将目光转向了上首的天子。

说到底,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不管是太上皇的处置,还是对张輗等人的处置,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皇帝会如何割舍。

如果说皇帝对此事心中怒意难平,所以压根就不在乎那些议论的话,那么从严从重处置,也不是不行,如果说皇帝还顾念着那么一丝兄弟情谊,那么,顺水推舟稍加宽纵,也有可能。

要是换了旁的事情,那么,他们各抒己见说错了也没什么,可这件事情不一样,万一要是站错了队,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不佳的印象,怕是以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至于皇帝的态度……

眼瞧着殿中渐渐安静下来,朱祁钰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朱见深身上。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众臣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就在他们诧异的目光当中,这位太子殿下脸色复杂,上前一步,来到了众人的面前,随后,跟在他身边的梁芳从一旁的桌案上捧出一道诏书,递了过去。

接着,朱见深展开诏书,道。

“圣母上圣皇太后懿旨……”

“先者上皇北狩,朝中殆危,予本深宫妇人,难扶社稷,幸有郕王祁钰临危受命,登基践祚,力挽天倾,保社稷无恙,迎回上皇,护天家血脉,而上皇南还,太子出阁,数年以来,两宫安和,兄友弟恭,天下和顺,群臣用事,国家平安。”

“岂期阴诡之徒,用心不纯,蛊惑生事,于本月十七日涌入南宫,裹挟上皇欲行复辟之事,扰动社稷不宁,离间天家亲情,此诚万死不赦之罪也,令予痛心疾首,不可胜计,想先皇在时,曾许上皇及皇帝二人永世和睦,相互扶持,今有此事,实予有负先皇重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