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竹林茂密,盘龙山阴侧一眼望不到头,周围全是一模一样的竹子,她走不出去。

山上多雨,临近日落西山时候,盘龙山照例下了一场雨。

周围没有遮挡的地方,她只好躲在几根竹子下,冷静地开始反思。

她还是不够聪明,她和许如意一点都不熟,许如意怎么会突然邀请自己赏花。

不,也许不是她不够聪明,是许如意太蠢,是她始料未及地蠢,所以才放下戒心。

她和许如意以前只是在宴会偶尔碰面,两人从未结仇,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让她用这样的蠢方法陷害自己。

宋初姀浑浑噩噩地想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变得滚烫。

淋雨太久,她应当是生病了。

身体好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许如意好蠢,一生病,她开始思考自己会不会死。

可能真的会死,夏日衣衫薄,夜里山上气温骤降,她很可能会被冻死,或者病死。

雨还在下,耳畔是打叶声,听觉逐渐放大,最后又模糊。身上仿佛被车轮碾过,无一处不痛。

心中怨恨被无限放大,宋初姀恶毒地想,早知如此她应当把许如意从马车上推下去,这样起码死得不亏。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很远,她听不太清。

额头抵在竹子旁,鬓发贴在脸上很难受,宋初姀想要将头发上的玉冠摘下,手却脱力往下滑。

落到一半,冰凉的手腕被攥进温热的掌心。

宋初姀努力眯眼,待看清眼前人,她鼻尖一酸:“裴戍...”

掌心的冰凉让裴戍的心狠狠一沉,他去摸少女额头,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我带你回去。”

他声音沙哑,用指尖将少女脸上的发丝摘到耳后:“翘翘别睡。”

十六岁的少女身轻如燕,若是以往单只手就能将她抱起,可是今日他老老实实蹲下,将她背起。

山上一片漆黑,五感被大雨占据,裴戍只能循着记忆往来时方向下山。

两人狼狈的不相上下,雨水将两人浇了个透。夜雨寒凉,彼此的温度是两人唯一的慰藉。

身下男人的肩膀格外宽厚,少女半张脸窝在他颈间,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许府的马车回去了,你不在。”

他略过了如何逼问许如意,如何摸黑上山又如何在山中冒雨寻找,此等种种,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灼热的水滴掺杂着冷雨落在颈侧,触感格外明显,裴戍动作一顿。

“我不认识她,可是祖母说,宋家女要学会在世家中周旋,要左右逢源,要长袖善舞。”

她迷迷糊糊说着:“裴戍,我好像,没有朋友,与未婚夫也不相熟。”

她自顾自说着,突然哽咽道:“裴戍,我好难受啊。”

心脏仿佛被人捏在手里揉捏,裴戍咬牙:“马上就下山了,翘翘不会有事的。”

翘翘两个字让宋初姀格外安心,脑子依旧不清楚,她凭借本能问:“裴戍,万一我是半路下了马车,你不就白来了,你要是白来一趟怎么办?”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以往建康城内慈眉善目的小菩萨远没有现在这么乖巧。

裴戍学着邻居大娘哄孩子的语气说着真心话:“只要翘翘没事,裴戍就不算白来。”

宋初姀牵了牵嘴角:“翘翘很怕死。”

“裴戍,如果以后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被人抛下,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找我?”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无赖。

但她没有收回这句话,只是轻轻蹭了蹭裴戍的肩头。

“好。”

哪怕以后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被抛下,我都去寻你。

这句话太令人安心,宋少女心下一松,失去了意识。

宋初姀往常身体很好,这一烧却烧了一天一夜。好在没有烧成傻子,宋母索性将她关在屋子里以便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