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丰碑与墓碑(2)(第2/3页)

清白的天,云梯一层层叠上去,四周没什么大的障碍物,空旷辽远,都是雪,只有天和云被渗成了绯红色。红色很快褪去,刺目的金光落在了眼皮上……

寂赖中,路炎晨手压在她眉上,替她挡下晃眼的霞光:“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她声音小,险险就湮灭在晨风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头顶上的路炎晨低声说:“晨晓。”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天边那万丈金光像有着滚烫的温度,烧灼着她的脸。

路炎晨漆黑的瞳孔被霞光渡了一层光膜,亮得骇人,垂眼看她。

虽没荷枪实弹做到最后一步,可在他心里,从昨夜起归晓就真和他老婆没什么差别了,所以此时看她的目光很是不同。是那种,在看自己女人的眼神。

日出后,天又飘了雪。

那对小夫妻走后,他们就成了这家唯一的、名副其实的贵客。

在内蒙做客是很幸福的事,主人都是由衷的,让人无法抗拒的热情好客。

归晓上次和小蔡来,也是在路上遇到根本不认识的一户人家,只问了个路,就被拉进去塞了一碗奶茶,还有一把肉干,弄得她极手足无措。

眼下这段晚饭又是,幸亏她是女的,不用被一直劝酒。

可路炎晨完全逃不掉。

那个早晨和路炎晨闲聊的老人家,劝起酒来,绝不含糊。归晓也听不懂他话里大部分内容,眼见路炎晨不停喝,推都推不掉。

身边小孩子拿着遥控器,从蒙古电视台跳到央视,又跳回来,两种语言不停切换着,被路炎晨那个战友骂了两句,调回到归晓能听懂的台……归晓撑着下巴,肩挨着路炎晨的的手臂,看他手里的酒碗被倒满,喝干,再添满。

他衣袖口早撸到手肘上,烫人的皮肤,一遍遍摩擦过她的手臂和肩。

归晓只觉得自己的心随那一波波漾开的酒水,也荡开了涟漪,悄声说:“少喝点儿。”

路炎晨若有似无地笑着,摸出在震动的手机。

陌生号码。

他想了想,猜不出是谁,和还在举杯要敬酒的老人家打了个招呼后,出去接了电话。

他战友难得能和归晓单独说两句话,立刻搬了凳子凑近:“嫂子,你和晨哥怎么认识的?”“初中同学,他读高三时候我读初三。”

他战友更是来了精神,让归晓讲讲做学生时的路炎晨,归晓凭印象回忆,讲了不少。

半个小时过去,厚重的防寒门帘才被重新掀开。

路炎晨示意她出来。

归晓疑惑看他,推开椅子出去。钻出门帘就被迎面风雪吹得打了个冷战,路炎晨将她的围巾拉起来,绕了两圈后,将手机倒转过来,递给她。

归晓没懂。

“你父亲。”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路炎晨又将手机递了递。

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机落到她手中,路炎晨也没旁听的意思,绕过帐篷,狭长的黑影慢慢消失。归晓一念间想了无数的原因,这个电话是怎么找到他的,而父亲又说了什么,最后将这段通话的结尾交给了自己。

她平静了会儿,将手机放在脸边,停了几秒后方才叫出声:“爸。”

“晓晓,”那头的声音沉稳而又严肃,“我和他谈了几句。”

她背过身去,避着风。

电话时间不长,大意是潘浩前些天带着不少礼去给父亲拜年,提到了从内蒙回来的路炎晨,那对小夫妻是当喜事说的,可对归晓父亲来说他的名字非但不陌生,还有着让人不好的印象。于是就有了这个电话,归晓早就有觉悟这件事迟早有公开的一天,就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仍旧这么不留情面,直接找到了路炎晨的电话。

那边说了一大套的话,归晓都不出声。

直到父亲提到了他为什么离开部队,声音明显沉了不少,让归晓去自己问问清楚,路炎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离开部队的。要不是立过大功,又有人一直帮着说话,怎么可能特招去训警,可好不容易定下的机会,他又不想留在内蒙,要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