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寸寸山河梦(5)(第2/3页)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一个任务,解除危险。

解除不掉,就抱着爆炸物跑离人群,当然也不排除现场被炸得四分五裂的下场。

在匍匐到草皮上那一秒,他脑子里头次在拆弹前有了复杂的念头:归晓。

……

三分钟后,路炎晨半举手臂,打了个解除的手势。

他单手撑在草坪上,从草坪上起身,浑身轻松:“不是爆炸物,确认下是什么东西,填个单子。”身后在掐算时间,判断是否要疏散人群的排爆班长忍不住骂了句:“靠,不是说昨晚都排查过了吗?谁干的糙活啊?”

黑色外衣下,路炎晨贴身穿着的半袖轻易就湿透了。

三分钟前,他有两个不好的念头:万一威力巨大,波及太广,是否来得及撤离人群;万一他被炸得四分五裂,捡尸体时被归晓看到……幸好,一切都未发生。

那天,会议照常进行。

与会人员和来宾不会知道草坪上发生的那一幕。

那天支援结束,路炎晨在临上车前,在会场外抽了根烟,想着,离她难得这么近,就多呆会儿。一根烟刚好够绕场外一圈,太阳灼在他眼皮上,眯了眼去辨清车在哪儿,将烟蒂丢去玻璃转门旁的垃圾桶,迎着日光跳上车。走人。

自此,她回她的北京,他去他的边疆。

这件事发生在加油站相逢前。

在路炎晨口中没带太多情感描述,被三言两语说完。归晓听得身上一阵紧,一阵松,手臂上一阵阵麻麻的,在想那次会议,没什么特别,有些经济论坛看起来国际影响很大,好多都是例行公事的邀请,她是代替老板去的,半天会议,连着周末,在云南玩了几天。

楼上,大厅里,有人在台上讲,百来号人在台下听,时不时有人走神,拧开水来喝,或是翻翻手里的资料……而楼下,却有一帮子连军装都不穿的排爆专家,翻查过每一寸草坪,甚至做好了一切牺牲的准备。

有些职业的荣耀,注定要被深埋,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保密范围内。不能宣传,不能报道,换句话说,连现代最流行的公关塑造形象都不行。归晓还记得,刚和路晨要和好时在论坛上查阅他们的资料,极少,甚至有很多不好的言论。

但她也记得,曾经看到一篇报道在表扬一个排爆英雄,是难得的一个100%排爆成功的人。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凡是涉及这方面的人,多少都会失败,受伤,残疾,死亡。有人报道吗?没有。这些数字被掩埋下来,没人会去注意。

过去,这些都离她很远。

可曾经,真实的,她被路炎晨在某个时刻用命护过。

而她并不知道。

“有缘啊嫂子,你和我们路队真是几辈子的缘分,”秦明宇立刻下了定性,“都说俩人要在一块,总要有些缘分证明证明,这就是!”

排爆班班长记性竟也出奇的好,添了一记猛料:“我靠,我记得,我靠,那次支援回来,几个中队的人吃饭,路队代表我们队出节目,吹口琴吹哭不少兄弟。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听路队吹口琴啊,那时候刚来没多久还不了解,还想着这中队长可真铁骨柔情,以为是想嫂子了呢,后来一问,原来光棍一个。我又给自己找理由,那路队一定是多年没碰着优秀女性,思春了,谁想到,还有这后话……”

那首《在他乡》在不少人当兵前早就红遍大江南北,一句“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唱|红了多少战士的眼。

……

路炎晨难得有点儿小秘密,没藏住,被当众翻出来,还是在老下属面前被抖落出来,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不言不语的。

等送走人,该喝得酒也喝完了。人也要走了。

陪喝酒的人将他们两个送到车旁,路炎晨那辆车门边上,路炎晨探手,狠狠拍了下排爆班班长的头:“别混个缺胳膊少腿,回去了讨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