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第2/3页)

“听令,速走!”鹄起厉声喝道。随即调转马头召集余下众人,准备留下死战,拖延越人的追袭速度。

知道再不走将无法脱身,巴矛和巴弓只能狠心一咬牙,带着公子弦飞驰过河岸。

另有三骑跟上两人,准备中途轮换。其中一人的马背上挂着公子弦的门客。由于身上有伤,门客在雨中发起高热,已经是人事不省。

五人打马飞奔,一路上头不敢回。

鹄起严阵以待,率余下众人迎战公子煜。

双方实力悬殊,战车一次冲锋,楚人就被冲得七零八落,飞溅开大片血光。

楚人极为悍勇,正面不能胜,没有四散逃离,转而依靠战马的灵活躲避战车,同时持剑在手,擦身而过时凶狠下劈,接连斩断越人的长戟。

铁器之利可见一斑。

战车一轮冲锋,短时间无法调头。越国骑士填补空缺,持刀剑同楚人展开厮杀。

楚人手握利刃,能斩断越人的武器,在交锋中占据优势。然而人数太过悬殊,一人遭遇七八人包围,又无三头六臂,败局早已注定。

“死!”

熊罴跳下战车,冲向包围圈中的鹄起。他中途弯腰捞起折断的长戟,单臂平举投掷向前。

破风声呼啸而至,长戟穿透战马的脖颈,马上的鹄起措手不及,当场摔落马背。

落地的一瞬间,他在地面快速翻滚,惊险避开越甲的攻击,还趁隙夺过一杆长矛,单膝跪地横扫,荡开周围的越人。

包围圈中,楚人接连掉落马下,变得所剩无几。

鹄起孤军奋战,接连击杀数人,全身浴血仿佛一尊杀神。

多名越甲倒在他脚下,他全身受创十余处,一手拄着长矛,另一手握紧铁剑,剑尖指向伞车上的公子煜,咧开嘴,现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公子煜,吾乃鹄起,鹄氏之人。敢同吾一战?!”

“鹄氏善战,世为楚国中军将,为楚立下汗马功劳。”伞车驶向前,楚煜站在车上,看向接近强弩之末的鹄起,沉声道,“鹄氏叛越,设计杀越威公。越室有训,屠尽鹄氏,不留一人。”

“叛越?简直笑话!”鹄起哈哈大笑,声音喑哑,嘴角滑过血痕,“昔楚、越分国,鹄氏择明主,何过之有?”

“择主无过,但献计楚侯,以结盟设陷阱诱杀威公,杀世子、公子及越氏族近百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楚煜收回佩剑,拿起挂在战车上的强弓,拉满弓弦,锋利的箭矢对准勉强站立的鹄起,“凡越室之人,遇鹄氏必杀之。有朝一日攻破纪州,必屠鹄氏全族,焚其家,毁其宗庙,鸡犬不留!”

话音落地,公子煜松开手,箭矢如流星飞出。

鹄起试图躲闪,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四肢迟迟无法移动。陡然间胸口一凉,他低头看去,黑色的箭矢已没入胸腔,只余箭尾轻轻颤动。

箭头穿过背心,血顺着箭身滴落,连成一线砸向地面。血洼很快被雨水冲刷稀释,残留的暗红浸入泥土之中。

鹄起感觉不到痛,知觉变得麻木。

他再也握不牢武器,长矛和铁剑先后脱手,高大的身躯向后仰倒,重重摔在血水之中。

天地间骤然变得安静。

他仰面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持续落下,冲刷失去光彩的眼球。

越甲向两侧分散,伞车驶得更近。

金辉笼罩下,越国公子一身殷红,浓重恍如血色,刺痛他的双眼。

“斩下首级,尸体抛入河中。”

楚煜的声音传来,敲打他的耳鼓。

声音落地,他的发髻被抓住,森冷的刀锋逼近脖颈。

“不出预料,楚人入瓮。公子弦入楚之日,就是齐楚交锋之时。”

入瓮?

何意?

鹄起的意识愈发模糊,黑暗来临前的一刻,他脑中似有灵光闪过,来不及抓住就被湮灭,问题永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