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第3/3页)

他猛然间意识到,想在晋国朝堂争得一席之地,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稍有行差踏错,不仅自己要被问罪,还将拖累田齐和蜀国。

一饮一啄,有舍有得。

事事料定先机,人心攥于掌中,使侥幸无所遁形。

才智高绝,难见出其右者。

这才是真正的晋侯。

公子路抬起头,看向屏风前的林珩,不期然打了个寒噤,冷意沿着脊背攀升,瞬间蹿至四肢百骸。

“路为晋臣,效忠君上,惟命是听,誓于天地鬼神!”

公子路发下誓言,自此再无退路。

可他必须这样做。

为自己,为田齐,也为蜀国。

晋侯容不得三心二意,容不下阳奉阴违。与其追悔莫及,不如从最开始就堵住缺口,一心一意为晋侯效力,同样利于蜀,能保兄弟平安。

向寻和淳于简直觉敏锐,察觉到公子路身上的变化,两人皆未作声。

淳于简即将随大军返回肃州,不出意外地话,今后与公子路再无交集。向寻肩负使命,将长期与公子路共事,关系把握需恰到好处,距离远些更好,不需要推心置腹。

对于公子路的选择,林珩没有多言,将炉城官印交给他与向寻,即命三人离帐。

待帐帘落下,他铺开一张绢,提笔写成一封短信。

公子项意图向晋借势并趁机离间晋越,用心固然歹毒,也暴露出楚国内部不稳。

越与楚代代争锋,以楚煜的智慧,他料定对方不会中计。但为表明态度,这封信必须写。

回国之后,他还要准备国书和礼物,大张旗鼓送去越国,用以稳固盟约,向诸国展示两国关系牢固。

写完最后一行字,林珩停下笔,单手撑着下巴,等待墨迹干涸。

“楚,齐,魏,吴。”

他低声念着,指尖轻磕笔杆。

弱魏要耗费一些时日,齐人没有大批卷入,齐楚暂时不会翻脸。这时与楚开战,难保齐国不会插手。

如此,无妨多添一把火。

叠起写给楚煜的书信,林珩又铺开一张绢,提笔写下三个字:公子弦。

此人野心勃勃,曾想利用晋国争夺君位。事不成逃出肃州,中途被楚人掳走,被迫与楚国女公子成婚,自那之后再无消息。

“若其向公子项进言,有意索要在齐国的封地,局面将会如何?”

林珩转动笔杆,嘴角勾起浅笑,施施然在绢上写下两行字。

“来人。”

“仆在。”

“此信送于庸,命他见机行事。”

“诺。”

马桂捧起绢布,恭敬退出大帐。

林珩凝视晃动的帐帘,捕获缝隙中透出的光影,唇畔笑痕加深,却无丝毫暖意,反而凝固森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