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第2/3页)

“遵侯伯旨意。”王子岁领命,分别扯了扯两名兄长。

王子典和王子盛迅速应声,动作比先时更加顺畅,看不出丝毫不情愿。

天子由侍人抬到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右臂已经能够活动,双腿仍不能动,左臂无力,伤处刺痛从未减轻,却因时间过去变得麻木。

喜烽虽死,留给他的恐惧和耻辱却难以消散。

阴暗的情绪深植入骨髓,日日夜夜都会折磨着他,令他不得安枕。

见林珩留下王子典三人,他下意识看向被孤立殿前的执政,继而环顾神情各异的贵族,不祥的预感突然涌起,比先时更加强烈。

他不能离开。

一念闪过脑海,天子选择听从直觉,开口要求留下:“晋侯要说什么,予一人也想听一听。”

他的声音沙哑,好似砂石磨砺。

林珩的视线移过来,短暂停留,旋即翘起嘴角。笑纹如水波轻动,稍纵即逝,却是意味深长。

天子忽然一凛。

他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不给他反口的机会,林珩抬起木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盖,取出折叠的绢布,迅速扫过几眼,命人交给诸侯传递。

“诸位细观。”

绢布在诸侯手中传阅,上面的文字清晰映入眼帘。

众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不信、质疑、惊愕、愤怒,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片冰冷。

文字可以仿写,只要有天赋,再下一番苦功,未必不能以假乱真。

印玺却是独一无二。

尤其是天子印和执政的私印,纵观天下,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仿造。

各国印玺的掌管格外严厉,不亚于虎符。查出不法者,轻者杖刑流放,重罪者绞,再甚者磔。

严刑峻法之下,少有人敢以身试法。

绢布展开,大多数文字清晰可辨。少数边缘焦黑,文字笔画模糊,但不影响读懂内容。

在信件末尾,无一例外盖有印玺。有天子印章,也有执政私印,图案明晰,完全作不得假。

“冬猎之日,刺越侯,杀公子煜。”

“谋刺晋侯。”

“结诸国宗室,笼络氏族,乱其国。”

尚未读完全部书信,仅看过两三封,众人已勃然色变。

国君们捏住手中的绢,目光刺向天子和执政,或凝结刀锋,或几要喷火。

“好一个天下共主,好一个执政!”

“我等守疆数百年,护国安邦,拱卫上京,不赏功且罢,竟被如此猜忌。刺杀乱国,亏也能想得到做得出!”

“初代天子分封,先祖筚路蓝缕,历尽艰险以开其国。栉风沐雨数十载方立稳根基。平王迁都时,无众人舍命,哪有王都上京!”

产、厘等国虽小,历史却十分悠久,国内藏有大量史书,明确记载天子两建王城。作为小国国君,他们此时开口痛斥,分明是气怒已极,再不给天子半分颜面。

喜烽所言真假难辨,众人尚存疑虑。如今铁证在手,无人能为天子辩驳,执政也休想脱身。

楚煜从信中抬起头,单手猛然一掷,绢布向前飞出,轻飘飘滑落,正好落到执政脚下:“越人有仇必报。执政,你害我父,我必灭尔族。来人!”

绢布摊开,字面朝上,末尾的印章无比清晰。

执政满脸惊愕,这封信早该焚毁,怎会还在!

来不及想出答案,就听楚煜命甲士出宫,锁拿他的家人。

“越君,不知信中真伪,岂能大动干戈!”执政惊骇出声,霎时面无人色,险些捧不稳王印。

“父仇不共戴天。”楚煜凝视执政,根本不理会他的狡辩。火光照耀下,衮服流淌殷红,仿佛血色,“你既敢害我父,就该料到有今日。越室不亡,仇恨不灭,必要血债血偿!”

越甲集结完毕,由熊罴亲自率领,出宫直奔贵族坊。

执政孤身入宫,他的两个儿子留在家中。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安排,此时却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