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第2/3页)

赵弦和楚妍之事必须解决,但有林珩描绘的远景,二人权衡利弊,决定不起兵,暂时各退一步。

主意既定,卜谶的结果对两人影响有限,已非至关重要。不过碍于世情,他们仍要尊重祭祀,言行谨慎,不使人抓住把柄。

“凶。”巫二度出声,目光移动,却未看向诸侯,而是锁定被王族拱卫的天子。

姬典的脸上青白交加,因心悸指尖颤抖。心中忐忑不安,仍要力持镇定,不能再次出丑。

可惜伪装并不成功。

巫没有明言,行动中却充满暗示。

凶在上京,应在天子。

祭祀中状况频发,天子滚落祭台,王旗在卜谶时倒下,都在验证卦象,事实无可辩驳。

“陛下,此乃天兆。”巫的声音沙哑,最后一字出口,嘴角溢出鲜血,脸色陡然灰败。

见状,姬典无法口出斥责,反而要表达关心,装模作样也要表现出焦急、

巫因他受伤,假若死在今日,他注定背负骂名再不能翻身。

牵涉到巫,不需要诸侯动手脚,民意就能将他吞噬,让他粉身碎骨。

“召医,快召医!”顾不得自己的伤,姬典推开搀扶,一瘸一拐冲向巫,大声召唤良医。

因他的举动,祭台下出现混乱,登时乱糟糟一片。

这场祭祀似完未完,看似有了结果,却与众人所想大相径庭。

“谁又能想到?”楚煜双手袖在身前,看着王族众人或如无头苍蝇,或装腔作势,一味惺惺作态,忽感到百无聊赖。他侧头看向林珩,发现对方表情未变,眼底却透出不耐,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越君何故发笑?”林珩疑惑道。

“想到初来上京时,废王行祭祀,声势浩大,八面威风,与今日对比,竟如天壤之别。”

听楚煜提起旧事,林珩不免陷入回忆。

十二年前,他初至上京,在驿坊内见到各国公子。

彼时,众人正当年少,因离国多感不安。心知自己将困囿上京,却不知这一困便是九年。

“废王祭祀。”楚项与两人距离不远,听到他们的对话,双眼微微眯起,凶光涌现。

赵弼也陷入沉思,长睫低垂,落下弯月状的暗影。

当年,他们因一道诏书就要离国,远赴上京成为质子。

离开熟悉的环境,多年不能见到亲人,更要独自面对诸多恶意,即便身后是强大的诸侯国,也会疲于应对。

废王不仅强索质子,更在众人到齐后行祭祀,要求诸国公子同祭。

“我至今还记得,那日战车行过的路。”赵弼缓慢开口,声音平静,却无端令人发寒。

废王要震慑诸侯国,诸国公子成为牺牲品。

整整九年,有人韬光养晦,有人肆意张扬,有人隐忍不发,有人针锋相对。

大国公子仍需千方百计自保,何况小国之人。

“我初至上京,下榻驿坊,坊内百余人。九年间,多人埋骨王城,或病亡,或自戕,或逝于意外。待归国之日,驿坊竟变得空旷,早已无法住满。”林珩声音平和,话中道出的一切却是血淋淋,可谓怵目惊心。

十二年前那场祭祀,废王高高在上,诸国质子站在台下,仰望高处,天子鼎仿佛遥不可及。

十二年过去,在同一地点,昔日的质子,今日的国君再次站到祭台下,形势却变得截然不同,强弱早已更替。

“第一个出事的是离伯长子。”楚煜之所以记得清楚,全因离是越的附庸国。

“若我没记错,他落入王宫冰湖,动手的是个王女。”楚项接言道。

“三王女。”楚煜和楚项身为宿敌,交谈时难得这般平心静气。

“离国小,甲士不足千人,明知不是意外却无法追究,事情草草了结。”想到自己的遭遇,林珩目光微冷。

“三王女死于上巳节,葬身城外,尸骨不存。”赵弼幽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