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宝贝

成年人是不被允许这样哭泣的, 就像成年的野兽不能在受伤时大叫,引来天敌没有谁给兜底。

但此刻,这单薄胸膛的主人, 却撑起了温暖的羽翼, 将比自己块头大的家伙包裹进去, 允许他张嘴哭泣,允许他像小兽一样尖叫哀鸣。

陆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知道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砚哥拿了条冷毛巾敷到他眼睛上,灼热的双目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咕叽”。

陆鱼坐在沙发上, 仰头看着弯腰给他敷眼睛的明砚。闹完之后, 就有点怂, 他可怜巴巴地抓住明砚睡衣的一角说:“你真的不会不要我, 对不对?那要是我完全恢复记忆,是不是得搬出去,咱们保持同城异地恋?”

明砚不解:“为什么要搬出去?”

陆鱼扁扁嘴:“你说过, 无法跟陆大鱼长久相处。那不分手的话,是不是要分居呀?”

明砚了然,笑着戳了戳陆鱼的脑门, 说:“我不是一直在努力,不让你变成陆大鱼吗?”

“这不是人能掌控的, 要不我再去摔一个?”被戳得摇头晃脑的陆鱼提议。

明砚终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了,斟酌了一下说:“可能我表达得不准确, 我说的陆大鱼是一种状态。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失忆的, 第一次去检查, 阙德就下结论告诉我了。我只是希望, 能避免你因为听了各种谎言变得颓废、自我放弃。”

陆鱼的眼睛, 像突然被拨亮了灯芯,骤然发光,璀璨如星。

原来是这样,砚哥并不是只喜欢年轻的陆小鱼。

从那天在小书房里,明砚告诉他过去的一部分真相开始,就是在努力保护他,让他用温和的方式接受过去。砚哥从没有阻止他想起过去,只是借着失忆的机会,让他避开所有会引起精神崩溃的事,长成一只健康的陆大鱼。

仅此而已。

陆鱼激动地揽住明砚的腰,把人往怀里带。

明砚本是站着的,突然失去平衡,被迫做了个高难度的“鸭子坐”,骑在了陆鱼的腿上。但这个动作,男人的骨盆狭窄,根本坐不下去,只能半跪着,任由陆鱼抱着蹭小腹。

陆鱼把脸贴在丝滑的睡衣上,感受那薄薄的腹肌,哑声说:“可我不想恢复记忆,我就想停在十八岁。如果我用十年把你弄丢了,我又何必过这十年。”

明砚垂眸,摸摸他的头,把那些被毛巾打湿的额前碎发撸上去,认真道:“我没有丢,其实是我把你弄丢了。”

这十年里,他从没有停止过爱陆鱼,只是当年的他有大少爷的自尊心,就是不肯去问一句。

“我们之间,更懂怎么去相爱的人,是我,”明砚叹气,他有正常的家庭,父母彼此相爱,生活富裕,而陆鱼并不了解这些,“我没有好好教你,反而一味责怪你,在你歇斯底里的时候没有多问一句。对不起呀,宝贝。”

他们彼此明白的都太迟了,蹉跎了那么多原该美好的岁月。

陆鱼听到这里,已经消去红肿的眼睛又掉下泪来。

明砚拿起毛巾,笑着给他擦擦,哄孩子似的吓唬他:“再哭,明天就要变成核桃了。”

陆鱼痴痴地望着他,说:“你再叫一遍,那个称呼。”

明砚放下毛巾,捧住他微凉的脸,说:“宝贝。”然后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相触,便如撕开了保护膜的水晶泥,彼此融为一体,难分难解。

两人吻着吻着,在沙发上滚成一团。揭开了彼此不敢戳破的窗户纸,发现窗户的对面没有欺瞒、没有伤害,只有一颗赤诚的心。

再也没有什么顾忌,陆鱼用力抱着明砚,恨不得把他按进自己的血肉里。

一晚上没敢出声说话的人鱼球和总裁球,躲在靠背后,借着沙发的摇晃,玩原地拍球游戏。

到了后半夜,陆鱼抱着吹干了头发的明砚,塞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