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页)

李典学没再说话,又微微笑了一下,提步走了。

堪舆馆的学子们围在沈遥凌旁边,茫然地看着她,好像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好像并不十分明白。

沈遥凌感觉得到小狗们有些低落。

轻声说了句:“没事的,他说笑呢。”

同学们闻言信赖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沈遥凌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人。

她不知道医塾想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

十三岁时,母亲回了一趟江南,沈遥凌白日无人看管,便被父亲带进宫中。

当时沈遥凌看什么都稀奇,连父亲桌上的账本都要翻来看看。

父亲正愁着银两短缺的事,也无心辖制她,只要她不搞破坏,任由她干什么都行。

沈遥凌看着看着感觉不对,有一笔四十多万两白银的支出项尤为醒目。

旁边记载着“四十五州郡医署储才花费”。

沈遥凌那时才知道,原来大偃四十五个州郡的医馆每年都要选派医师赴京来听取授课,为期三日,期间的餐饮住宿都由朝廷承担。

储才养望嘛,当然是好事,可为何需要花这样多的钱?

沈遥凌从小就跟着父亲看账本,对什么地方该花多少银子绝不陌生。

她掐指一算,即便按照每个州郡都来十个人、全都住京城上等的酒楼和旅馆来计算,刨除这些费用仍有二十万两白银不知所踪。

最后翻来翻去,总算在一本附则里翻到注记,说明余下银两全是用作了研学费用。

研学费用,这个说法实在暧昧,究竟是用于研究药材,还是进了医师自己的口袋,就没有人说得清了。

沈遥凌举着账本找父亲提出这个疑问,口出无状直接将授课的医师比作了油灯下的老鼠。

谁晓得陛下一直默不吭声地就在屏风后,听完她说的话后,忽然冷哼一声,吓得沈遥凌差点摔在地上。

没过几日,陛下颁发旨意将一年一次的医塾储才改为五年一次,且费用不得超过二十万。

陛下都能听见,自然也有旁人听见。

沈遥凌当日说的话就这么走漏出去,她在不知不觉中便将整个医药世家都得罪了。

可笑她曾经还觉得医塾跟腐旧世家不能同一而论,后来才明白,哪里有那么天真的事。

沈遥凌收拢思绪,继续凝神观察周围。

似乎总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寻常。

祭酒授课的声音远而飘,郑熙听了没两句便不耐烦,扭着脖子往后看。

可惜他们与堪舆馆的队伍隔了不知道多少个学馆,人影重重挡着,什么也看不清。

席间有人偷溜,郑熙想了想,也弓着腰猫着身子钻出去了。

他料想沈遥凌绝对不会那么乖顺地待在里面听废话,说不定也跑了出来,便顺着隐蔽的小道一路走一路找。

走了挺久还没瞧见人,不远处传来哀求声和痛呼声。

郑熙掏了掏耳朵,继续寻摸过去。

他探着脖子往远处看,走着走着裤脚被人拽住了。

低头一瞧,是跪在地上的贺武贺金两兄弟。

他们看上去惨兮兮的,膝弯处许多个灰扑扑的脚印,眼眶也红着。

这模样又不稀奇,郑熙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接着找沈遥凌。

“世子!世子!你救救我们。”

见他要走,两兄弟在他身后哀嚎。

郑熙被他们喊得耳朵痛。

左右找不到人,郑熙无聊地转回身,问:“干什么?”

贺武贺金倒豆子一般,嗓音沙哑地说:“方才我们在此处,遇见了陈大人。”

陈?

郑熙脑子里一转,便了然。

也是对医塾资助颇多的一位大臣。

贺金哀声道:“我们没认出陈大人未能及时行礼,那仆役问了我们姓名,便将我们踹倒在此,说要罚跪,跪到知礼节为止。”

“世子你知道的,我们兄弟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怎会认得那位大人!求世子发发善心,相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