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群人哗啦涌进屋里, 屋里浓稠得能滴出水的气氛陡然一散,也没那么燥闷逼人了。

好在萧弄走之前将钟宴笙往被子里裹了裹,他扯着被子, 顺势撑坐起来, 假装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 竭力掩饰着紊乱的喘息:“怎么了……霍双?”

因为方才被亲得太凶,他的嗓音还哑着, 软绵绵的,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

屋里没有灯火,床头的纱幔垂落下来, 侍卫提着的灯火火光飘摇, 只能隐隐绰绰看见钟宴笙裹着被子的身影, 没有人看得见小殿下脸上的绯红。

匆匆闯进来的霍双脚步霎时一滞, 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抱着手靠在门边、一脸冷酷的展戎。

莫非是他多想了,展戎当真是在追查潜进定王屋里的人,不是在故意激怒拖延他?

钟宴笙唔了声:“霍双?”

哪怕屋里昏暗, 又隔着层纱幔,霍双也不敢多看,低头哗地一声带人跪下:“方才船上有些骚乱, 属下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一时担心殿下安危, 贸然闯了进来,还请殿下责罚。”

“无妨。”钟宴笙顿了一下, 缓缓道, “我喝了药, 睡得很熟, 没听到你的声音。”

这个谎话有点难以启齿。

毕竟他开口的时候, 周身还缭绕着苦涩清冷的气息,唇瓣被重重碾过的感觉也还留存着,酥酥麻麻的,顺着尾椎窜到脑后,心跳无法平息。

腰带也已经被扯松了,差一点散开,头发也被揉得凌乱,整个人都被萧弄作弄得乱糟糟的。

而且方才霍双在外面喊他、跟展戎争执的时候……萧弄在亲他。

霍双每喊一声小殿下,萧弄就故意咬一下他的下唇,舔着他的舌尖,亲得又凶又重,要吞了他似的。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仿佛汹涌的海浪,下一刻就会将他吞噬进去,随着眼睛的主人一起卷入惊涛骇浪中,沉进无垠的海底。

钟宴笙忍不住又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睛。

还故意拖在最后一瞬才离开……坏狗。

钟宴笙没有任何撒谎的理由。

楼船上的条件跟宫里比不了,就那么大点舱房,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晚上的确有人看着云成端了药进屋,桌上都还搁着空药碗。

床底太矮,也不可能藏人。

霍双飞快扫视了一圈舱房,虽然还是有些狐疑,但找不出问题,起身正想带人出去,跟在后面的万洲冷不丁开口:“慢着。”

钟宴笙心里一咯噔,想起萧弄的那双鞋。

他飞快扫了眼床下,才发现萧弄的鞋已经被踢回床底了,地上只有他自己的。

“……”

钟宴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萧弄。

刚刚霍双都要打开门了,萧弄还压着他,肆意又凶狠地亲,疯得浑似什么都不在意,什么规矩礼法都抛之脑后。

但他做事又的确非常稳妥令人安心,就那么眨眼间的间隙,不仅能把钟宴笙裹进被子里,还能在放下床幔的同时,顺脚把那双靸鞋踢回床底,然后从容地翻窗而出。

要不是定王殿下从未有过桃色传闻,钟宴笙都要以为他与人偷情的经验很丰富了。

……不对,偷什么情。

都怪萧弄,走之前说什么奸夫!

钟宴笙心里乱作一团,装着只不安分的兔子似的,全然没办法平稳下来。

万洲的眼睛极尖,看到半开着的窗户,心底就升起浓浓的怀疑了,这会儿盯着钟宴笙的床头,眼神阴厉:“殿下床头那是什么?您休息之前,属下例行进屋检查,可没见过有这东西。”

钟宴笙都没注意床头的东西,闻言转过头,发现万洲说的是萧弄送他的匕首。

方才他跟萧弄在床上厮混,匕首硌在中间,被萧弄不耐烦地丢开,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霍双连床上都不敢多看,这人却盯着他床上看。

钟宴笙很讨厌万洲,但这是老皇帝派来的人,又不能赶走,镇定地裹着被子起来了:“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你自然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