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最后的重聚(第2/4页)

“但你爸爸死了,”贝丝指出,“瑟瑞娜也是。你不难过吗?”

“非常难过……”

我停下了,对此刻涌起的情绪感到惊奇。很久以来,我已经为父亲和瑟瑞娜的死找了各种理由,他们在我脑海里已经成为传奇之类的东西。他们的死是必要的,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是为了给我自由,是为了让里德尔家族的后代免于承受伊莱哲背负的重担。这在我看来很有道理,我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它的情绪。但站在断崖上,给我的女儿们讲这件事,还是让我措手不及,我不得不花些时间来收拾心情。

“我父亲答应过要拯救瑟瑞娜,”我最后说,“他不得不试。他不能不去尝试。”

我停顿一下,揉揉下巴,不知道我的女儿们能否理解我不能完全理解的那些事。苏菲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捏了一下。

“本做什么了?”贝丝问。

“他对我点头。他知道债务已经偿清,可以动身去找哈里了,或者去做任何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他走过草场,来到林子的边缘。我看到他就消失在那边的林子里。看到那棵高高的树了吗?那是他的树。”

“本的树?”贝拉问。

“你爬过它,”贝丝虔诚地说,这让我笑了,“一直爬到树顶!”

“我看着本爬上那棵树,一直爬到树顶,”我告诉她们,“他在那上面稍等,在微风里摇摆,有好一会儿。然后他抬手去够,抓住了天空。一阵风刮来,把他从树顶上卷起,他就飞走了。”

我指着本离开的方向时,她们顺着我的手指看去。

“他没掉下来?”贝拉问。

“没有。没掉下来。他飞进了天空,直到变得太小,我再也看不到他,然后他就不见了。”

很长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有几分钟,或许。我们看着草地,看着树木,看着普吉特海湾和奥林匹克山。我们漫步,彼此分开了几步,但我们仍旧是一个整体,靠得很紧。我们看看天空,又看看本飞行的路。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在用寂静庆祝本的解脱。不管怎么样,我喜欢这么想。

“我们应该去拜访坟墓,”我过了一段时间说,“在观景山上。我父亲、瑟瑞娜、本和哈里在那里,我的祖母和曾祖父,还有高曾祖父也在。然后我们可以走到下面的海滩。”

“海滩,”贝丝大叫着强调,“终于可以去海滩了!”

“我会带她们上观景山,”苏菲提议,“你应该去找你的母亲。你们可以和我们在海滩会合。”

“我们什么时候撒塞缪尔爷爷的骨灰?”贝丝问。

“马上,”苏菲说,“看过墓碑就撒。”

她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去吧,”她说,“找到你的母亲,照顾好她。”

她们三个开始穿过草场。我看着她们穿过二十三年前里德尔大宅矗立的印记。没有里德尔大宅的迹象存在,但我仍能看到它。对我来说,它仍在那里。

我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小径,直到我从灌木丛里冒出来,看到了露台。她在那儿,我就知道她会在那儿。她不是喜欢海滩的那类人。但我很好奇地看到,有人跟她在一起。

她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她把手交给他,他们的指尖正好要碰上了。

我只好奇了片刻,但其实并不真的好奇。我知道那个男人,知道那个姿势。我记得它曾出现在纽黑文一条高速公路旁的汽车旅馆里。

我的母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和我父亲重聚了。

我几乎大笑出来,但我没有,因为我不想暴露自己。我看着他们在一起,聊天,欢笑,继续聊天。她把头倚到他的肩上。然后她把脸仰起,他吻了她。他们完整了。他们在一起了。

我不想打扰他们,但我也想跟父亲说话。我想告诉他,我理解他对瑟瑞娜的承诺,他对自己的承诺,以及他对死者的承诺,还有他离开我不是一种抛弃行为,而是爱的表现。我想告诉他,我知道。但我没有打断他们,因为我已经告诉过父亲这些话了。我在生命中的不同时期、不同地点都感到过他的存在。我知道他一直和我一起,在看、在听、在与我和家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