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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行!”魏燕将菜“拉”一声放到锅里。

丁安邦没再说话,而是出了厨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说老实话,他感觉到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精神上的。这些年来,丁安邦当然也送过不同形式的“礼”,可那大部分是为了学校。为了学校送礼,那是工作。为他个人,他记得的也就一两回。六年前,他提了副校长。事后,他和魏燕到马国志家中,送了份礼,作为感谢。虽然不送礼,但路走得也还挺顺。这一点,多少印证了一句话:公道自在,干事者自成。可这回……丁安邦明白,这回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了。评职称时,你不送,但你有成果,有资历;提副校长时,你不送,但你有群众提议,有马国志的推荐;这次,你有什么呢?在干部提拔上,一切的基础都只是参考,所谓“破格”和“工作需要”就是对干部提拔制度的一种变相融通。即使你是排名在前的副校长,即使你年龄正合适,群众呼声也较高,但组织上认为有更合适的,你就只得服从组织。丁安邦喝了口茶,对于送礼,他是有一些惧怕的。这源于他内心世界的平等观。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为什么得给你送礼?凭什么?早些年,跟着马国志送礼时,他躲在后面,脸色发红,心里发虚。这几年,马国志让他放手去送了,渐渐地,脸皮子也厚了。反正只想着目的,送礼的过程就被程式化了,简单化了。

吃了晚饭,丁安邦和魏燕出了门。刚才吃饭时,魏燕提了个很好的建议:给王伊达王书记夫人送一件首饰。丁安邦说像书记夫人,首饰早已有了。魏燕道:“首饰是保值的,再多也无妨。”

丁安邦赞成。两个人先是到家门口熟悉的一家烟酒店,将家里存着的五条烟和三瓶酒折价处理了,一共得了2100多块钱。这要按市值,显然是低了太多。可是,你这东西是什么来路?有人为你处理,就已经不错了。街上的这些烟酒店,一半的进货,就是通过折价处理进行的。据说,有的店与一些进项比较多的官员长期有合作,等到你家里存得差不多了,他会派人去取。至于价格,彼此商量。丁安邦不抽烟,也不太喝酒,更不会喝这些高档的酒。虽说党校是个清水衙门,但一年下来,这方面的进项也还是有一些的。两三万块,多少也补贴了家用。丁安邦是坚持不收现金的,但烟酒,看情况还是得收。都是朋友,都是熟人,都是学员,你不收岂不是不给他们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烟酒重要?当然是面子重要了。既然是面子重要,那就收了吧。收了,既有面子,也有了里子,送的舒心,收的放心。

出了店门,又转悠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第一百货。到黄金珠宝专柜,魏燕花了半个小时,选了一条纯金的项链。丁安邦瞅了瞅标价,2980,差不多一个月工资了。心里有点痛,但还是让魏燕付了钱。然后回到街上,买了点水果,打的直奔王伊达副书记所住的湖滨小区。

王伊达的家,丁安邦是熟悉的。一年最少三次,他得过来,春节,端午,中秋。他熟练地按了门铃,里面传出声音,问是谁。丁安邦说是学校丁安邦。门开了,王伊达的夫人马红铃站在门口,丁安邦招呼道:“马局长,在家呢?”

马红铃是文化局副局长。在到文化局之前,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她今年40岁刚过,看起来身材姣好,这大概得益于她舞蹈演员出身。据说,当年王伊达书记抛下原配与马红铃结婚,就是看上了她这好身段。

马红铃泡了茶端上,道:“丁校长这么忙,找伊达有事?”

“是啊,来看看。王书记……”

“啊,他晚上有个应酬。”

“那……”

“坐坐嘛,也许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要不要我给打个电话?”马红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