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她看出来了,那血,不是罗文淼的,也不是罗韧的。

罗韧心乱如麻,扶罗文淼上床休息之后,拽着聘婷出了房间,反锁了门之后把钥匙交给她:“别让他出来,总之,别让他出来。”

对着聘婷,他解释不清楚,脑子里天人交战,叔叔的确是杀了人了,屋子里关着的,是个罪犯,他应该报警,即便一时间下不了这个决心,也要把人关起来,不能让他再害人。

但是,叔叔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内里,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还有!他蓦地心惊,那个李坦,还有现场,仓促之下,难免处理的有破绽,他得出去探探风声。

聘婷哭肿了眼,透过楼梯高处开着的小窗看进罗文淼的卧房,父亲盖着毯子,疲惫之至,似乎睡着了。

罗韧交代她:“别让他出来,你也别进去。事情暂时别跟郑伯讲,等我回来。”

聘婷问他:“我爸爸是不是杀人了?”

见他不答,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你是不是要去报警?罗小刀,你要让我爸爸被抓起来吗?”

罗韧说:“别怕,有我呢。”

聘婷看了他很久,抽噎着在楼梯上坐下来,目送他离开。

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这都是聘婷留给他的……最后印象。

木代听的发怔,之前是后背发凉,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不祥的预感:“然后呢?”

面馆的厨房里在忙活,应该是提前为晚上的售卖做准备,笃笃笃的有节律的切菜声,听久了让人恍惚。

罗韧说:“其实我没出去多久。”

的确没有出去太久,命案现场烧成了灰烬,围观的人群也散了,罗韧在派出所附近徘徊了片刻,意外地看到了李坦。

奇怪的是,李坦心事重重地停留了片刻,忽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派出所的门楣很小,上面有公安的徽标,有几个死者的亲属,拈着纸巾一直擦眼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罗韧一路走了回去,想着,还是先说服聘婷,让她心理上有个接受度,再给警察打电话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起了阵风,细小的沙粒子迎面扑在脸上,风里好像都有血腥和烧燎的味道,小商河毕竟还是太小了。

那座鹤立鸡群的,堡寨式的房子遥遥在望了。

不对,门口为什么围了那么多人?还有郑伯,面色苍白的郑伯,被人簇拥着抖抖索索。

说到这,罗韧停了下来,长长吁一口气,拧开手头瓶装水的盖子,仰头连喝了好几口。

木代觉得不好再像听故事一样去追问,没再吭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叔叔死了,自杀的,割喉。然后聘婷……”

说到聘婷,似乎花费他很大的力气,他用了很久,才低声说出后来的话:“聘婷疯了。”

尽管猜到了结局不好,真正从他嘴里得到佐证,木代还是浑身都激了一下,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手边的相框项链,那么美的姑娘,目光里一片清明澄澈,疯了吗?

让人不寒而栗。

“是郑伯发现的,他说,路过叔叔的卧室,看到房门开着,原本也没在意,但是看到聘婷坐在地上,伸着手,一直点着地毯,走近了发现地上是一滩血,再抬头,看到叔叔趴在一边的桌上,血就是滴答滴答从桌面上一直流下来的。”

他抬头看木代:“你还记得岑春娇说的济南那件案子吗?有一分多钟的时间,她出了房间去找看门的老头帮忙,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刘树海被砍了左脚,背上还被剜去了一块皮。”

“我怀疑,聘婷实实在在经历了那一分钟。”

有什么情形会把人吓疯了呢?木代想不出来,她至多也只是被吓哭过。

“而且更可怕是……”说到这里,罗韧的右手死死攥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岑春娇说刘树海死前,像背书一样把自己犯过的案子都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