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红(第4/4页)

见烛红离去,二老喜出望外,匆忙置办起婚事。

不出三日,婚事已准备妥当,府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家老少一片欢声,唯有段生坐在角落,自斟自饮,酩酊大醉。

第二日一早,段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几个孩子在门外大喊道:“段哥哥,烛红姐姐出事了,快去看看啊。”

段生闻言,冲到街上。路人见了匆匆躲到一旁,避之不及。

段生来到街尾,推开烛店前的众人冲进堂中。见到眼前景象,段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店里的红烛一夜间融成了灰泪,鲜红的蜡油沾满货架,覆满石砖,封住了烛红的衣衫和一纸别书。段生喊着烛红的名字,回音绕梁,久久无人回应。

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可没人敢踏进半步。有好事者挤不到人前,就大声问旁人道:“我昨夜听见有人哭号,你们谁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此以后,再无人见过段生。有人说段生投河自尽,有人说他遁入空门、落发为僧。

段生离去后,聊城之内红烛起了异样,一经点燃,片刻即化。人们都说,这城中所有蜡炬,都是烛红眼泪凝成的。

车行至城外,我忽见河边有一座孤坟,坟前摆放着一只锈迹斑斑的烛台。

我问车夫:“此处离城多远?”

“大约十里。”车夫答道。

我叫车夫停下,走到坟前。墓碑上字迹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两个人的名字。

我取出掌柜交与我的包裹,从中取出一支红烛,点燃放在烛台上。野风倏忽而过,烛焰竟不熄灭。

车夫不解,问道:“路途尚远,公子怎有心吊唁这孤魂野鬼?”

我怆然答道:“这坟中埋葬的并非孤魂野鬼,我祭奠的,不过是一块顽石,一株韧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