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吉夫斯大显身手(第2/5页)

“嗨,伯弟。”炳哥打招呼。

“天啊,老兄!”我张口结舌,“这颈饰!这男士领巾!搞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哦,你说领带啊?”他涨红了脸,“我嘛——咳,是送的。”

看他尴尬的样子,我知趣地抛下了这个话题。我们溜达了一阵,一直走到九曲湖边,找了两把椅子坐了下来。

“吉夫斯说你有事跟我说。”我开口。

“呃?”炳哥一惊,“哦,对对,对。”

我等着他甩出爆炸性新闻,不过他看似不想开口,于是话头就这么打住了。他双眼发直地瞪视前方,一副呆滞相。

“我说伯弟。”大约过了一小时又一刻钟,他终于开口了。

“听着呢!”

“你觉得梅宝这个名字好吗?”

“不好。”

“不好?”

“不好。”

“这两个字多有音乐感啊,像风儿轻轻吹过树梢那样沙沙的,你难道不觉得?”

“不觉得。”

他好像有点失望,不过立刻又振作了起来。

“你当然不觉得。你一向是个傻头傻脑的可怜虫,没心没肺,是吧?”

“随你怎么说。她是谁?快讲讲。”

此刻我意识到,可怜的老炳哥这是又陷进去了。自打认识他以来——我们可是老同学——他不是爱上这个就是迷上那个,一般还都是在春天,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念书的时候,就数他收集的女星照片最多,在牛津那会儿,他情圣的名头更是尽人皆知。

“不如跟我一起吃午饭吧,可以见见她。”他看了看表说。

“好主意。”我答,“你们约在哪儿见面?丽兹?”

“丽兹附近。”

他描述的地理位置很精确。丽兹东面约五十码处有一间小吃店,就是伦敦遍地开花那种,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炳哥飞扑而去,像只归家的野兔。还没等我说上一句话,我们就已经挤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只见那桌面上不声不响地摊着一摊咖啡,想必是之前某位午餐客留下的。

不得不说,我有点跟不上剧情发展。炳哥虽然说不上腰缠万贯,不过现钱是从来不缺的。我知道,除了从他叔叔那儿领的那笔,他最近在赛马会上也进账不菲。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在这家破烂店里约人家女孩子吃午餐?不可能是因为他手头紧啊。

就在此时,女服务员走了过来,人还挺漂亮的。

“咱们不等——”我心里想,约了人家在这种地方吃饭不说,还不等人家就自行大吃大喝起来,这实在有点不像话。我话还没说完,一抬眼看到他的表情,就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整张脸红扑扑的,像用粉红油彩画的《灵魂苏醒》。

“嗨,梅宝!”他有点吃力地说。

“嗨!”对方回答。

“梅宝,”炳哥说,“这位是伯弟·伍斯特,我哥们。”

“幸会,”她说,“天气真好。”

“是啊。”我回答。

“瞧,我打了这条领带。”炳哥说。

“配你帅呆了。”那姑娘说。

个人来说,要是谁说那条领带很配我,我一定愤然起立给他们一巴掌,不分男女老少。但这可怜的炳哥却心满意足飘飘然起来,还露出一副傻笑,令人发指。

“好啦,今天吃点什么?”那姑娘唱起生意经来。

炳哥虔诚地研究起菜单。

“一杯可可、一份小牛肉火腿馅饼冷盘、一块水果蛋糕,外加一只蛋白杏仁饼。你也一样来一份,伯弟?”

我瞪着他,一阵反胃。身为多年的朋友,他居然还以为我会拿这种东西侮辱自己的肚皮,真是伤感情。

“要不,来点牛肉腰子布丁,配一杯酸橙汽水怎么样?”炳哥问。

唉,爱情能叫一个人面目全非,想来真叫人心寒。眼前这位仁兄居然这么随随便便地念叨什么蛋白杏仁饼、酸橙汽水,遥想当年那些快活的日子里,我曾亲眼见他在克拉里奇吩咐领班如何如何准备“美食家浇汁蘑菇炸鳎鱼”,还说要是做得有一丁点不到家,他准保原样扔回去。可悲、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