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1页)

⋯⋯汽车停在路旁,破碎的玻璃撒满地面,在车灯的照耀下,仿佛闪烁的冰块或钻石。鲜血流淌在路面上,如红宝石般夺目。两具尸体——已死亡,或即将死亡——正被人从车身残骸里拖出来,或者被整齐地摆放在路边。

“怎么样?”星期三问。他已经像饿死鬼一样,一片片地吞完整块牛排。现在正用叉子叉着炸薯条,大口咀嚼着。

“你说得对,”影子承认说,“我没有工作了。”

影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背面朝上。他把硬币往高处一抛,硬币离手时手指一弹,让它晃了一下,乍看起来好像在旋转。他接住硬币,倒扣在手背上。

“猜。”影子说。

“为什么?”星期三问。

“我不想为运气比我差的人工作,猜猜哪面朝上。”

“正面。”星期三说。

“抱歉猜错了。”影子看都懒得看一眼,就露出硬币,“是背面。我抛硬币时作弊了。”

“作弊的赌局反而更容易输。”星期三冲着影子晃晃手指,“好好再看一眼硬币吧。”

影子低头看了一眼,居然真是正面。

“抛的时候,我肯定失手了。”他有些迷惑。

“看来是弄巧成拙了。”星期三微笑着说,“我可是超级幸运的家伙。”他抬起头。“哦,看来也未必。疯子斯维尼,过来和我们喝一杯吗?”

“金馥力娇酒加可乐,不加冰。”影子背后有个声音说。

“我去告诉酒保。”星期三说着站起来,挤开人群向吧台走去。

“怎么不问问我想喝什么?”影子叫住他。

“我知道你该喝什么。”星期三说着挤到吧台前。点唱机里的佩茜・克莱恩又开始唱那首《午夜漫步》。

点金馥力娇酒加可乐的家伙在影子身边坐下,他留着短短的姜黄色络腮胡子,穿一件粗斜纹棉布夹克衫,上面缀着亮闪闪的补丁,夹克衫里面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一行字:

如果不能吃它、不能喝它、不能抽它、不能吸它,那就干死它!

他还戴着一顶棒球帽,上面也印了一行字:

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是另一个男子的妻子⋯⋯我母亲!

他用肮脏的拇指指甲揭开一盒软包装的好彩香烟,抽出一支烟,还递给影子一根。影子几乎下意识就要接过来——他不抽烟,但在监狱里,香烟是绝佳的交易品——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狱了。香烟,可以随时随地想买就买。他摇头拒绝。

“这么说,你给我们那位工作了?”留络腮胡子的男人问他。影子感觉他没喝醉,但是神志并不十分清醒。

“差不多吧。”影子说。

络腮胡子点起香烟。“我是爱尔兰矮妖[5]。”他说。

影子没有笑。“真的?”他问,“那你应该喝爱尔兰健力士黑啤吧?”

“这是刻板印象。你得学会跳出框框思考问题。”络腮胡子说,“爱尔兰有的可不仅仅是健力士黑啤。”

“你说话没有爱尔兰口音。”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

“你的家族是来自爱尔兰?”

“我告诉过你,我是爱尔兰矮妖。我们可不是从该死的莫斯科来的。”

“我猜也不是。”

星期三回来了,爪子一样的大手轻轻松松地拿着三杯酒。“金馥力娇酒加可乐是你的,疯子斯维尼,我的是杰克・丹尼威士忌。这一杯是给你的,影子。”

“这是什么酒?”

“尝尝看。”

酒是暗金黄色。影子呷了一小口,舌尖尝到一种奇怪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可以分辨出里面的酒精味,还有某种古怪的混合味道。这味道让他想起监狱里的私酿酒,那是在垃圾袋里,用腐烂的水果、面包、糖和水酿的酒。但这杯酒口感更顺滑更甜,味道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