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每个人的心底(第8/10页)

“你觉得深夜去宝山吊桥读秒浪不浪漫?会不会加分?”百佳问,语气很开心。

“不如直接去宾馆开房间吧。”念成躺在上铺说道。百佳白了她一眼。

“在我们的部落,跨年可是要跟山中恶灵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男人要全副武装,女人则准备在网中施咒禁锢被捕获的恶鬼……”思婷说个不停,也许她的名字正是要提醒她要想想什么时候该停一停。

“思萤你说呢?你比较了解阿拓。”百佳来回踱步,咬着手指头。

我拿着吹风机烘着头发,发梢已超过了我的肩膀。

“反正阿拓一定会想好计划,你不必担心啰。”我笑笑,不知道该不该说阿拓原本的想法,但暴哥对百佳不熟,未必会想跟百佳一同跨年。

“如果真的没计划啊,嘻,那就在他房间继续拼拼图也不错,反正还要拼好久好久,还可以一边玩胡萝卜的肚子。”百佳自言自语。

“百佳,你真的喜欢阿拓?这星期你们好像常常有约。”思婷忍不住问。

“嗯,我很喜欢啊,幸好思萤好姐妹让给了我。”百佳蹦蹦跳跳,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拜托……”我苦笑,心里祈祷明天晚上别一个人守在社团教室。

9.5

二〇〇一年最后一个夜晚,十点,我在咖啡店收拾最后一只汤盘。

店里只剩下四个人,我,阿不思,老板娘,还有我曾经提过、一言不发将小麦草蓝山咖啡喝完的古怪中年男子。

阿不思将咖啡豆罐装好封口,我擦着桌子,两人都看着老板娘与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他们坐在柜台前面的小圆桌旁,都沉默得厉害。

男子已经连续几个星期都来店里,点同一杯饮料:“老板娘特调。”

如果我没记错,他上次喝到的是人参姜汁咖啡,上上次喝到的是凤梨冰滴,而今晚他则品尝了武林独步的汤圆咖啡。

但他好样的,虽然他总是一脸屎样,但绝对是杯杯见底,一言不发。

我说过老板娘很尊重客人,客人不说话,老板娘也由他,自个儿玩起塔罗牌算命跟刚刚迷上的米雕。也因此,两人相坐无言了许多日子,有时他们坐到了打烊还僵着,老板娘用眼神示意我跟阿不思先走,她等他坐够了再锁门。

“他们该不会坐到跨年吧?”我用唇语询问阿不思。

“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说不定早已看对眼了。”阿不思倒没心思跟我用唇语,直截了当就说出来。

后来我们果然先走,留下比赛谁先说话谁就输掉的主客两人继续奋战。

“等一下去哪跨年?跟阿拓吧?”阿不思将门带上时抛下一句。

“没啊,我要等泽于看看,他今天没来店里,说不定早就在社团教室用功了。”我问:“你呢?要跟弯弯去蕾丝边吧参加跨年派对吗?”

“嗯。”阿不思点了一根烟,酷酷地走了。

还在学校的大家都已经集中在浩然图书馆前的广场参加跨年晚会,即将来到二〇〇二年的社团活动中心理所当然很冷清,只有楼下独自练习的小喇叭声陪着我。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电磁炉上的水滚了,我倒进冷冻汤圆,合上无聊的经济学课本,打开收音机听广播无聊的读秒倒数,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尤其是窗外爆出一阵“新年快乐”的疯狂庆贺声。众人欢天喜地时的孤独,最是寂寞。

“新年快乐,李思萤。”我举起热开水,看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的自己。

到了深夜一点,我收拾东西走出社团教室,搓着冷冰冰的手去搭电梯。

“不晓得阿拓跟百佳现在在做什么?在拼拼图吗?还是去暴哥那?”

我看着手机上一大堆新年快乐的简讯,当然也包括百佳的。手机里的简讯十个中有八个内容重复地转载,好像没一心一意独特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