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封二十年前的信,让李家换了当家人(第14/19页)

“好!”王天贵笑得合不拢嘴,李钦可比李万堂好对付多了,“我不是李家的掌柜,也听得意气风发。李东家新铏初发,已见长才,真是了不起。”他转而对四大恒的掌柜道,“几位都听见了,方才的事儿已经一笔勾销了,两淮盐场今后依旧是李家主持。”

焦掌柜、张掌柜等人彼此看了一眼,面上都是神色复杂,眼见一个大好机会从手里溜走,却又只能无可奈何。李家新换了东家,今后的生意还要多靠他照拂,更加不能说什么扫兴的话,几个人心意相通,齐齐举杯,向李钦道喜。

李钦还酒并邀请其他掌柜入席,楼上顿时热闹起来。这一桌原本是李家告辞两江商场的别宴却眨眼之间变成了新东家走马上任的贺席,身历其间真有目眩神迷之感。

李万堂在楼梯口,上面传来的喧哗声声入耳,听着李钦那大而无当的夸夸其谈,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走出同庆楼。

街上正有一辆马车停住,一人下车向里走,抬头却是一愣。此人正是侯二爷,胡老太爷忙着筹集银子,派他来先与李万堂商议盐场的事儿。他路上耽搁了,来到同庆楼正好遇上李万堂出来。侯二爷参加过万茶大会,见过这位名动公卿的“李半城”,印象很是深刻。他怔了一下便笑道:“李东家,莫不是等急了,失礼失礼。”

“你是……”李万堂却不认得他。

“在下是徽州泰来茶庄的大掌柜,姓侯,胡泰来是我舅父。”

“哦。”李万堂明白了,他向楼上看了一眼,微微苦笑着拱了拱手,“实在抱歉了。李家的事儿如今已与我无干,谈好的交易只能就此作罢,请代我向胡老太爷致歉,改日我必亲自登门赔罪。”

“这、这是哪儿的话。怎么会……”侯二爷冷不防听了这么一句,惊得张口结舌。李万堂却不再理会他,沿着长街向南走去,两淮盐场不必再去,“李府”他也不想回,上个月刚刚给鸡鸣寺布施了一千两银子,暂且到那里落脚便是。

“恐怕还不到乐享其成的时候。不是我危言耸听,现在的情形比从前还要糟,不仅前面有古家这头饿狼挡道,而且后面还多了一只老虎,稍一疏忽,只怕李东家就要被人吞到肚子里去啊。”王天贵特意寻了一处斗室,将李钦邀来,开口便说得李钦脸色一变。

李钦这几日忙着办宴席,邀请各路同行,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已经是李家的主事人。他刚刚从筵席上出来,还有些许醉意,初时被王天贵说得一怔,随后却又笑了起来。

“狼怕什么,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过几天就断了他的盐路,一两盐都不卖给他,他再也做不得耗子了。至于老虎,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他嬉笑着向身后望了一眼,又拧了一把身边倚翠楼红牌姑娘的脸蛋。

“这只老虎可比别的虎厉害得多,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却想把你给吃下去。”王天贵冷冷道。

李钦悚然抬头,惊讶地问:“你是说我爹?”

“当然了。我要是你就不敢掉以轻心。岂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执掌李家二十多年,从掌柜到伙计几乎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别的不说,那天若是张广发在,你和你娘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提到张广发,李钦更是清醒了不少,他挥手命不相干的人都退下,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张大叔确实对我爹忠心不二,可惜他已经死了。”

“在李家,像他这样的人,可还多着呢。在他们心里,李万堂才是真正的李半城,你不过是个雏儿而已。”王天贵一句话,说得李钦瞪大了眼睛,“这几日你忙着吃喝请客,我却一直盯着你爹。他人在鸡鸣寺,可是李家在江南各处生意的掌柜却多有前来求见,做什么不问可知。除此之外,北方的信件也是不断送到鸡鸣寺,我截了一封,你不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