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朱元璋埋下的一枚重磅炸弹(第2/7页)

汤和借出的三百名士兵使朱元璋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刺杀太子的数百名刺客。按照朱元璋以往的脾性,他根本不会在这件事上多做周旋,肯定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下旨捉拿李善长归案。不过这一次朱元璋欺骗了所有人的直觉,他居然忍住了。刺杀太子的罪名虽然很重,但是并不符合他心中的布局。朱元璋没有利用这个事件对胡惟庸案下手,因为这桩刺杀案对他而言,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在其中。

朱元璋决定再忍一忍、再等一等,他相信李善长还会祭出更加愚蠢的昏招。他已经等了十一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个月时间。

李善长就像是一个走在布满陷阱的道路上的盲人,他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毫无知觉地走过了第一个陷阱,却再也逃不过第二个陷阱。这一年的三月,他的一个转弯抹角的亲戚丁斌犯事被判流放。夫人在他面前痛哭一番,讲述丁斌如何对李善长心存孝敬。或许真是人一老,耳根就会变软。夫人的痛哭让李善长无法驳回情面。他第二天就上奏朱元璋:“恳求陛下看在老臣当年的微末之功的分儿上,给丁斌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可惜皇帝的耳根却不软,朱元璋从这封信中寻觅到一个绝佳的机会。既然李善长想为丁斌求情,那么就以丁斌作为突破口。

朱元璋当即密令左都御史詹徽追查丁斌案。朱元璋在交代任务时,并没有将事情挑明。可是詹徽却在只言片语的交代中揣测到了圣意,他连夜拷问丁斌。李善长一心替丁斌脱罪,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丁斌会反过来出卖他。在詹徽的利益诱导下,丁斌供出了李善长之弟李存义与胡惟庸共同谋反的细节。

这里不得不佩服詹徽心机之巧,他之所以选择李存义为突破口,是因为此人既是李善长的弟弟,也是胡惟庸的亲家,是沟通李、胡二人的天然桥梁。李存义很快就供出足以置李善长于死地的供词:胡惟庸多次请求他找李善长共举大事,李善长不许,胡惟庸亲自来说,李善长终于长叹:“我已老,汝等自为之。”

这句“汝等自为之”是詹徽最得意的手笔,它符合李善长的身份,轻一点儿说是知情不报,但往深处想就是默许胡惟庸造反。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心有此意。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李善长有作案动机。

即便是造反未遂,那也是一项重罪。詹徽随即大规模网罗罪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善长的家奴纷纷跳起来告状,绘声绘色地编织了一个又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直到此时,文武百官才如梦方醒。或许是怕李善长案牵连自己,文武百官也纷纷跳出来展开大规模的口诛笔伐。千夫所指,李善长求生无门。四月,朱元璋批下此案。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春,太师李善长参与胡惟庸谋反案,赐死,夷其三族,赦其长子驸马李祺及临安公主所出嫡二子李芳、李茂死罪,贬为庶民。李善长遭到灭族当然是一大冤案,是朱元璋为了剪灭勋臣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

就在李善长死后的第二年,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王国用上书,替李善长说了一番公道话。

王国用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藉令欲自图不轨,尚未可知,而今谓其欲佐胡惟庸者,则大谬不然。人情爱其子,必甚于兄弟之子,安享万全之富贵者,必不侥幸万一之富贵。善长与惟庸,犹子之亲耳,于陛下则亲子女也。使善长佐惟庸成,不过勋臣第一而已矣,太师国公封王而已矣,尚主纳妃而已矣,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

这句话就是说:李善长和陛下是一条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是国公,死后会封王,儿子娶了公主,亲戚做大官,位极人臣。他没有冒险造反的必要条件,更何况参与成败尚未可知的造反。有人说他想辅佐胡惟庸造反,更是大错。李善长与胡惟庸是侄儿结亲,与陛下则是亲子亲女结亲。他即使辅佐胡惟庸造反成功,无非封太师国公王而已,男的娶公主女的嫁给王子而已,难道能比今日所得富贵更进一步吗?李善长难道不知,江山社稷并不是靠侥幸就能夺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