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阵列溃乱(第4/5页)

到此时为止,霍金斯分队已经全员抵达,其他的西班牙战船也开始陆续加入战斗。这些战船的名字已经为我们所熟知,它们就是进入海峡以来一路上遭受猛攻的那些船只,诸如葡萄牙和卡斯蒂尔的盖伦帆船、德·雷瓦和博登多纳的卡拉克帆船、佛罗伦萨的盖伦帆船、奥昆多的旗舰,以及两到三艘类似“葛兰格林”号这样的体积最大、火力最强的比斯开战船。最初只有七八艘船投入作战,随后上升至 15 艘,接着达到 25 艘,它们无法组成我们所熟知的完满的新月阵,但也足以展现出阵列中尤为强悍的侧翼轮廓,它们充当了一面盾牌,让更加迟缓和弱小的船只能够在身后重整队列。当西摩和温特加入战斗时,它们发现西班牙人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常规阵型。“他们开始行动,”温特说道,“按照新月的形制组织起来,他们的舰队指挥官和副指挥官身居中央,那里聚集的船只数量最多;阵列向两翼展开,那里汇聚了加莱赛战船、葡萄牙舰队和其他性能良好的船只,每一边侧翼的船舶总数达到了 16 艘,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他们的主力战船。”在周一清晨狂风大作的最初几个小时里,能够迅速恢复这一令人生畏却精妙复杂的阵列,实实在在是一桩了不起的成就,格外体现出了西班牙人的作战纪律和航海技艺。而此举之所以有可能达成,当然离不开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的领导能力及其亲自殿后的近乎执拗的过人勇气。

尽管如此,在双方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勇气和大胆的领导风格后,胜利还是逐渐向着拥有最好的船只和火炮的一方倾斜。英国船舶在性能上的优越性早已在一次次战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们可以任凭自己的意愿从侧翼包抄和袭扰敌人,可以将风向优势牢牢掌控在手中,并根据需要随时调整射程,任何时候,只要他们喜欢,都可以确保全身而退。西班牙人愿意承认英国人在火炮和射术上拥有优势,不过英军在格拉沃利讷附近表现出的压倒性优势是建立在他们仍然拥有充足弹药的前提之下的。有关缩短射程的决定想必是周日早上表决通过的结果,那时他们还不可能知道西班牙人缺乏弹药的底细,可是在周一的战斗进入到第二个阶段后,当五支英国分队快马加鞭冲上前去紧贴西班牙新月展开搏斗,试图将其撕扯成碎片时,他们发现自己大可以逼近至听得见招呼声的距离,而不会遭受过于沉重的惩罚。

英国人仍然把最有效射程估计得过大。“距离越近,效果越好。”理查德·霍金斯爵士后来评论道。他曾在父亲的分队里负责指挥“燕子”号,这个结论是他在经历过整场战役后得出的。不过在周一战场上的大部分作战距离里,英国人的火炮都可以给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用西班牙橡树制成的坚硬木板的防护下,西班牙盖伦帆船的船体下部虽不至于粉碎,但也被屡次击穿。在战斗结束前,无敌舰队的多数一级战舰都已漏水,有些还遭到致命的损伤。西班牙战舰的高层建筑本来最多不过能够抵御滑膛枪的射击,因此入夜时已经被击成了碎片,并且染着鲜血,想必上层甲板上曾经发生过可怕的屠戮。

西班牙人表现得非常英勇。一艘又一艘盖伦帆船在不利局面下拼死一搏,不断尝试发起接舷战。毕竟这是将战斗拉回到均势状态的唯一机会。“圣马丁”号在战斗的第一阶段已经身负重伤,但随后她又至少两次深入龙潭,亲自将一艘陷入麻烦的船只解救出来。当博登多纳的卡拉克帆船经过时,旁边一艘乌尔卡船的全体船员亲眼见证了船上的情形,甲板上的惨状浑似一处屠宰场,她的火炮早已喑哑,当船体迎风倾侧时,鲜血便从她的排水孔中涌出,即使这样,她还在固执地试图返回战队就位,她的滑膛枪手依旧在桅楼和后甲板上随时待命。“圣马特奥”号两次身陷重围,仍然坚持与围在身边的敌人交战,处境甚至更加糟糕。超过一半的人员,包括士兵和水手,都已阵亡或伤残,她的大炮早就全无用处,漏水的船体俨如筛网,吃水很深,左右摇摆,可是当“圣马丁”号前来提供掩护,舰队指挥官主动提出让她的军官和全体船员登上自己的甲板时,船长堂迭戈·德·皮门特尔却骄傲地拒绝了弃船的建议。后来,一艘英国盖伦帆船,可能就是西摩的“彩虹”号,被这一幕充满英雄气概却徒然无益的牺牲深深打动,他们靠近该船,让一位军官上前打招呼,提出优厚的投降条件。作为回答,“圣马特奥”号上的一位滑膛枪手击穿了这位军官的身体,他们宁愿忍受敌人一轮又一轮的侧舷炮火,继续徒劳地使用小型武器执意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