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我输了!(第2/5页)

让他感觉惊艳的首先是唐成对山南东道大势的把握,“势”这个东西说来玄妙,但对于久在皇城浸染的姚使君来说,从朝堂多年的人事更迭和起落中他却明白无误的知道:对于“势”的把握和决断能力,才是决定一个官员仕宦生涯最终能到达何种高度的根本缘由。

以唐成的年纪,表现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艳了,而他在决断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具体操作简直能让人瞠目结舌,从码头到河滩地,再到道路两边田亩的拍卖及眼前这个豪富大聚会,丝丝入扣,一环紧连着一环,再次回顾这整个过程时,姚荣富想到的评价就只有八个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唐成的这一系列操作手段史无所载,自诩博览群书的使君大人很确定这一点,这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唐成自己想出来的,而这就是让姚荣富竟然会感觉到恐怖的原因。

多智近妖!

唐成在此次金州修路事宜上所表现出的对“势”的把握,决断以及具体行事能力,再想到他的年龄,实是最好的诠释了“多智近妖”这四个字的含义。

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出这四个字时,姚荣富的手狠狠的攥到了一起,他是真想,真想把唐成就此给废了,这不仅仅是出于阴暗心理的点点恐惧与嫉妒,更因为愤怒,被愚弄的愤怒,他被唐成愚弄了,时至今日,姚使君已经清晰无比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身为一州刺史,竟被手下一个小吏给愚弄了,可笑的是自己此前还一直以为得计,这两造里加起来,真正明白过来的姚荣富此时的愤怒一点儿都不比身边的马别驾少。

但是,最终使君大人慢慢的松开了紧攥着的手,虽然他心里很想很想废了唐成,然而现实却使他明白自己根本不能,也无法这么做。

唐成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唐成了,有了那张现在看来纯粹是作茧自缚的“军令状。”此次金州修路之事的结果基本已经定局,若说此事还有转圜余地的话,那唐成的交游却使姚使君不得不忌惮。从刚才的经历来看,唐成背后不仅有人,而且那人的身份还绝对不低。

本人多智而近妖,上有观察使大人赏识,背后又有强力靠山。民间俗谚有云:欺老莫欺少,更何况是唐成的这样的“少。”

长长而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临上马车之前的姚荣富终于打破了沉默,“东阳,下午上衙之后让司户、司仓两曹判司立来见我,给唐成拨付钱粮和徭役额度之事刻不容缓。”

“大人。”马东阳闻言脸色一变,“唐成小儿如此无视州衙,我等就任他如此不成?”

“不如此又当如何?”姚荣富随口的回话里颇有几分萧瑟。

“那码头,河滩地,还有那些道路两旁的田地,只要大人有意,总还是有办法……”

“晚了,太晚了,事已如此,唐成已与那些豪商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人毕竟不是街上卖胡饼的小商贩,一个金州州衙岂能抵得住他们的联合反扑,再者那唐成……”言至此处,言语萧瑟的姚荣富没有再说。

“不过是一群逐利之徒罢了……”

眼见自己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马东阳犹自不悟,本就心绪不好的姚荣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烦躁来,“罢了,此事毋庸再议,按本官说的办吧。”

摆摆手说完这句话后,姚荣富就上了马车,使君大人随手放下车帘的同时,看着下面黑着脸愤然不已的马东阳喃喃自语了一句,“蠢货!”

目送姚荣富马车去远之后,马东阳也含恨低声道:“胆小如鼠的墙头草!”

……

当天下午,司田及司仓两曹判司瞠目结舌的见证了使君大人自赴任以来的第一次雷厉风行,核点官仓,典查徭役额度,心中惴惴不安的牛公明两人原以为这是姚荣富要盘他们的底,及至最后才赫然发现使君大人这么做的目的竟然是要给唐成准备钱粮和徭役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