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敢问路在何方?(第2/3页)

非常之事必由非常之人方能为之,通过一次次的打问及确认,他们知道了眼前所有这一切不可思议之事都来源于那个唐成,他们心中视为知音相赏的唐成。于是,这两天里被一连串惊奇与震撼刺激的激动起来的流官们回到客栈之后就不住口的议论着这些。

此时也不例外。

唐成屈指叩门的啄啄声打断了偏院儿正房里的议论,当唐成与杨缴走进去时,看到流官村贬官们一个不少的都集中在这里,此刻这些人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这两日是想请列位不受拘束的随意看看龙门,再则也是因为县衙中事务太多不便因私废公,是以不曾相陪,怠慢之处还请诸位见谅。”唐成拱手行了个团礼,拉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杨缴坐下后向正位而坐的孔珪笑着道:“诸位先贤皆是治政方家,此番难得移步过来县城,看也看了两日,有什么赐教之处后学必当洗耳恭听。”

闻言,孔珪将座中诸人环视一遍后缓缓开言道:“你这次让我们过来就是为观风以论治政之得失?”

“正是,”唐成笑着点了点头,“《春秋左氏传》襄公三十一年中载有郑国上卿公孙侨答鬷蔑之言:‘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后学才具固不及公孙子远矣,但求教之心却不敢后人,县中既有诸位贤达在此,后学焉能不知借重?’”

唐成这番话对于在座的失意逐臣们来说实在是受用得很了,当下就有座中人轻声赞了一句,“信可事也!有古君子执政之风。”

“信可事也”四字与唐成刚才所引之言同出于《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正是鬷蔑夸奖公孙侨之言,乃值得信赖之意,这意思唐成自然明白,听了之后向那人抱以谦逊一笑为谢。

“仆等既然来了,见了,为了这一方百姓也断没有藏私不言的道理。”孔珪眼中的欣赏之色一闪即逝,脸上用近乎不变的正肃神色道:“据仆等这两日所见,唐明府东谷之举称得是功延子孙之善政,若经有司察举实有垂范天下之利,然则北城外之集市却是所行欠妥,夫理政之要首重耕桑,导民以善,焉可促民逐利以坏乡风?唐明府三思之。”

听得此言,坐在唐成身侧的杨缴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说。

“珪公所言极是,后学自抵任之初便一力推动东谷之事也正是为固耕桑之本,至于北城集市一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唐成一脸诚恳说出的这话听的杨缴直皱眉头,微微扭脸过来看了他一眼后再次撇了撇嘴,这话也亏他说的出口!唐成自不会理会他,深深叹息后继续道:“东谷之事实大,钱粮靡费更巨,本衙瘠贫,加之去岁又遭大旱,若要成此大事不得不借北城集市之利以补东谷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来后学当日也是为难得很哪!”

流官村诸人好歹在龙门也住了两年多,对这个县到底什么状况还是清楚的,是以闻听唐成的解释之后相视之间皆都点了点头,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孟圣也曾说过“嫂溺,叔可援以手。”事急从权,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清楚的。

“嗯。”孔珪微一颔首认可了唐成的这个解释,“然则逐利之风一起,民易重利而轻义,重奸狡而弃朴拙,人心之坏不远矣,却不知唐明府将行何策以治民心之失?”

“重法度。”

“噢!明府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竟忘了暴秦二世而亡之戒?”

闻言,唐成一笑道:“这法度嘛却是要与教化并行之。”

“如何教化法?”

“旌表地方良善大义之举,使万民知何者为善,何者为恶。此外更重要的是后学将于县中大力整饬官学、义学,以至圣先师仁礼清音涤荡言利逐礼之风。”言至此处,唐成放慢的语调中有了一股浓浓的缅怀之意,“后学自幼家贫,全仗乡中义学才得以习得圣人遗教而有今日,是以对我龙门学政废弛实是痛心疾首,无奈此前衙中贫瘠虽有心无力,而今赖北城市场之利使县中小有积蓄,俟东谷梯田修建之事毕,即可重整学政,扩建县学广立义学,必使我龙门虽偏远穷困子弟凡有心向学者皆得闻圣人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