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按我的来(第2/3页)

“行,我一定按你说的把他们伺候的舒舒服服。”一到唐成面前的时候,张相文就再也正经不起来了,涎着脸嘿嘿一笑后转身就走,待走到门口时这厮突又转身过来道:“大哥,我瞅着你脸上的气色不大好,要是累了就回后衙歇歇,你是一县之尊,就算偶尔旷旷公事,谁还敢跟你较真儿不成?”

张相文走后,唐成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猛然间毫无征兆的抬手拍在了那份公文的封笺封套上,“天塌不下来,再倒霉也总有好消息!”自语着的同时就见他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了自己脸上,“去他妈的虚无主义!”

……

因为这份紧急公文,张亮延后了自己动身的时间,现如今既有与孔珪等人同行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朝夕相处几千里路啊,那能说多少话?

此后几天唐成放下一切衙务专忙起这件事情来,小到调集县城里最好的裁缝婆子准备做衣服,召集郎中等孔珪等人到后集中检查一次身体;大到远行马车,以及马车中各样什物的准备,事无巨细唐成皆是亲手安排。当那十几辆外表看来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准备妥当时,张相文也将流官村等人迎到了县城。

随后的事情实不用多说,总而言之对于唐成的一切安排这些个枯木逢春的流官们实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他们想到的唐成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唐成也想到了,包括他们的远行,包括暂时不能一起同行的家属安排,更难得的是这个唐成办出来的事情实在很对这些读书人的胃口,一切舒舒服服却又一点都不张扬,即便他做了这么多事,面对着他时依然能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细数这几年不堪回首的龙门贬官岁月,他们好的记忆不多,而眼前这个唐成无疑就是最好的一个。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龙门县南城门外,十里长亭。

专为送别而建的长亭内,孔珪等人把盏静听着歌伎的唱词。

唐人送别时只要条件尚可的均会召来歌伎长歌伴饮以为送行,只不过通常的送别之辞不是离愁别绪便是殷殷寄语,听得多了未免俗烂。眼前这伎家之所以能将孔珪也吸引的凝神而听,却不在于她的容貌,尽管她的容貌实实在在称得上是倾城绝色。

吸引孔珪等人的是她绝美的歌艺,更是这首前所未闻的送别辞。

时值夏日,万物萌绿,十里离亭掩映在一片山清水秀之中只有说不出的画意,离亭正中身姿曼妙的七织一改往日的婉转歌喉,倾尽心胸的唱出了沉郁豪放之辞: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随着七织的慨声长歌,孔珪等人的思绪油然从眼前的离亭宴饮中生发开去,数年以来的经历不可抑制的重回心头一一闪现,贬官前显赫的仕宦,金樽清酒斗十千的生活;一朝祸从天降千里远贬后停杯投箸不能食的茫然;过去两年多里无数个凄凉夜晚想起昔日的一切时,又是怎样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绝望!一次次回顾起已然走过的人生和仕宦生涯时,又有着多少行路难,行路难的感慨!宦海风波恶,做人难,做一个官人更难!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任华年空蹉跎的日子就此结束,冰冷的心再次滚烫,此番蒙圣天子征召重回帝京,未来的日子必将如那云帆巨舶般长风破浪直济沧海!

一曲歌罢,待袅袅余音也已散尽之时,孔珪放下酒樽悠然起身,“知音难求,但只此一曲明府已尽高山流水之意,歌已尽,酒亦尽,是到该动身的时候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