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打通中原门户,隆中对蓝图现曙光(第2/7页)

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杨修真是聪明,他下达的口令无人领会,唯有杨修通透了解。可他却恨透了杨修的自以为是,更可恨的是,杨修居然卷入自家的子嗣夺嫡中,他以为他是谁,敢掺和曹家的内部权力纠葛。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们,无边的烦恼又涌了上来,他的这些儿子啊,个顶个的聪明,个顶个的有心机,儿子太蠢让人忧愁,儿子太聪明也不得安心。为嫡位之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儿子们以为能瞒过老父,而他冷眼旁观,早就看在眼里。他最后立了曹丕为嗣君,瞧着曹丕乔装辞让的虚伪模样,他真想当场戳穿。曹丕是太像他了,又太不像他了,他们一样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曹丕永远没有他的雄阔气魄。

家里的事还乱糟糟的没有了结,朝中迭起变故,不是这个郡县起事,便是那个臣僚谋反,乱局像清早掉下的碎发,撒了一地,理也理不顺,让他在汉中前线也不得安心战事。

他来汉中之前,黄门侍郎刘廙曾上疏劝阻,他还记得其中的两句:“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已亡,而二寇未捷,非暗弱于今而智武于昔也。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

自溃……这个刘廙真是一针见血,身困于汉中,与刘备整日拉锯,前不得前,后不得后,大后方频繁兴事,这正是自溃之象。

车又颠了一下,肩上的侍妾仍是没有醒,曹操觉得脏腑要被抖了出来,一种恶心的呕吐感搅得他头晕目眩,他把着车窗,将脸探出一半,呼吸着外面干燥而滚烫的空气。

远去的汉中平原犹如一张氍毹被重重山麓遮挡了,仿佛是拉紧的大幕,闭合了戏台上的悲欢离合。他怏怏地想到,真便宜了那个织席小儿,就把汉中让给他吧。

回去了,回去邺城做魏王,然后……

然后怎样呢?曹操不太敢想了,头在一阵阵地刺痛,他知道是旧疾犯了,捂着脑袋压抑地呻吟着,最后忍耐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吼叫。

侍妾被曹操的吼声吓醒了,她睁眼看见抱着头闷声喊叫的曹操,害怕地喊道:“大王!”

剧烈的疼痛让曹操的视线混沌了,面前晃动的脸是谁?那一头披散的头发像是一张裹尸布,他觉得那是董承,是董贵妃,是伏皇后,是吕伯奢一家人……他们狞笑着,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流出浓浓的血,腐烂的手伸向自己,伸向自己……

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疯狂了,他不顾一切地按住腰间的长剑,果断地一抽一送!

凄厉的惨叫声响遏耳际,士兵们都停了步子,惊诧的目光一起抛过去,有将领慌张地奔到金根车前,看见一股血缓缓地流出车内,滴滴答答地掉落,被车轮一撵,印出了长长的红色痕迹。

“魏王!”吓白了脸的将军们顾不得了,凑过去一撩车帘。

车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曹操手里持着一柄拔出鞘的长剑,剑身上还在滴着血。他的脚边倒着那年少的侍妾,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涌出,她像是一条被闷死在茧里的蚕虫,蜷曲成一团挣扎着,双足一蹬再一蹬,就没有声息了。

曹操茫然的眼神中空无一物,他木然地看着那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当啷”,长剑掉脱于手,他发出了一声低而模糊的叹息,软软地瘫在坐榻上。

※※※

清凉的风吹过定军山头,波浪般跌宕在连绵的十二座山峰,仿佛十二位赳赳武士,牢牢地守卫着广阔的汉中平原。

漫卷红旗插遍了定军山的苍翠青色,风吹旗响,满山都呼应着哗啦啦的清脆声音,仿佛成千上万的欢呼。

从定军山主峰上鸟瞰,静婉的汉水流淌在山脚,向南一路奔涌,一直汇入长江,江水如玉带绕山,而山犹如珍珠嵌水,山水相间,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