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截断陇右蜀军克平三郡,横遭猜疑姜维孤身赴敌(第4/5页)

诸葛亮莞尔,他心里已决定让这杜庄为蜀军勾画出陇右农田分布,若要在陇右做长期屯守之计,这是必要掌握的资源情况。他又随口道:“你们这次派来多少人?”

“派来陇右的有三人,我案行天水,”杜庄俨然是个老实人,撒谎也不会,泼水似的倒了出来,“徐庶去陇西……”

“谁?”诸葛亮的心咔地响了一声。

“徐、徐庶……”杜庄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诸葛亮捏紧了羽扇:“是颍川徐元直么?”

“是……”杜庄磕巴着,他好奇起来,“你认识他?”

元直……久违的称呼,亲切得让人的灵魂暖意沸腾,出乎意料的感觉让诸葛亮忽而便欢喜起来,孩童似的快乐在平静的面孔下奔流,可更深的伤感却很快把欢乐淹没了。欢乐是瞬间的感悟,悲伤却是永恒的宿命。

“他在你们那儿做什么官?”诸葛亮语气沉沉地问。

“右中郎将。”

诸葛亮惋惜地叹道:“屈才了,难道魏国人才很多么,元直腹有经纶,何以仕禄如此?”

杜庄半懵懂半清醒,他想诸葛亮也许认识徐庶吧,不是熟人,怎么会用“元直”去称呼一个敌国臣僚?是呢,诸葛亮称呼“元直”自然得像念一句极熟稔的习语,那像藏在心底一辈子的念想。

诸葛亮在想,徐庶也有五十多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还会仗剑披发快意恩仇么?没人知道诸葛亮有多怀念那个任侠仗义的青年,那是他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即便远隔天涯,从此再不能相见,这种互认知己的感觉也不会改变。他甚至相信,徐庶也会坚守他们永不谋面的友谊。

知己,并不因时间的流逝而生疏,并不因距离的遥远而遗忘,有些珍贵的感情,像封在琥珀里的透明眼泪,原本具有永恒的价值。

没人能体会诸葛亮那声叹息背后的复杂感情,即使曾领略过诸葛亮过去的马谡也只能隐隐摸出个囫囵边儿,直到杜庄退下,诸葛亮也没有再提起徐庶。

“赵云将军昨日飞书,称曹真率五万大军屯守郿县,但陇右战事一起,边报定会飞抵洛阳,斜谷的疑兵不能做长久阻碍。”诸葛亮迅速地转换了话题。

马谡道琢磨道:“我想最迟到本月底,曹魏便会驰援陇右。”

诸葛亮点头:“嗯,要早做准备,在曹魏驰援前在陇右站住脚。”

“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军心摇动,可不战而降,”马谡道,“谡以为唯陇西、广魏二郡难下,我军应乘胜追锋,拔下二郡,辄陇右一臂已断。”

诸葛亮因见士兵已将堂上清扫干净,便吩咐修远把舆图挂在墙上,他举手用扇柄在陇右五郡间划过去:“天水三郡若能不战而降,则撕开了陇右五郡腹心,陇西、广魏倘无外援,庶几亦无忧也。”

马谡接着诸葛亮的话头说:“故而封住援军进抵陇右之路,乃最要紧事。”

诸葛亮凝视着陇右各郡之间的诸个险关:“守关隘,封援路,乃本次北伐决胜关键,需遣良将担之。”

这话像一枚忽然落下的石子,在马谡的心里激出旋涡,他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还是咽下了,可有一种渴慕却从此种下了根。

诸葛亮沉默许久,忽而说道:“听说太守马遵案行,冀城已为无主之城,当轻骑驰奔,掩其不备!”他挥起羽扇,敲在“冀城”上。

“派谁去?”

“张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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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邽城上像黑云般压下来的羽箭,瞬间便夺走了数人的生命,血像开花儿一般喷向天空,终于让姜维相信太守马遵抛弃他们了。

马遵是在他们睡梦中悄悄离去的,待他们醒来时,已是人迹渺茫。诸人登时都蒙了,有人慌乱,有人咒骂,有人奔家,有人投蜀,诸人顷刻作鸟兽散,唯有姜维等十数人奔去上邽追寻马遵,上百里路狂奔如逃亡,耗尽体力抵达上邽,却是城门紧闭。众人在城下喊了几遭,起初没有回应,后来便箭如飞蝗,有人还在城上厉声喊话:“叛国贼子,竟敢做狂吠,莫不是为蜀军做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