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执旗者(下)(第2/3页)

“张营长,跟上队伍!”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一声,像极了已经阵亡的六十三。

“张营长,跟上队伍!”“张营长,跟上队伍!”“张营长,跟上队伍!”更多的提醒,在他耳畔反复回荡。

张定边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高举着淮安军战旗,快速追向队伍的正前方。旗面儿被鲜血润透之后,重量足足增加的五倍。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沉,只管迈动双腿不断加速,加速,加速……

周围的袍泽也在加速跑动,明晃晃的三棱刺刀平端在胸前,如同猛兽亮出的尖牙。无数躲避不及的苗军士卒,被尖牙刺中,惨叫着倒了下去,双手捂住伤口在地上绝望地翻滚。

张定边接连迈过两具敌军的尸体,终于重新追到了自家队伍最前方。这一回,他没有再走神,也没有再本能地去给自家副团长张五挑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旗枪上,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旗枪,与身边袍泽的刺刀保持齐平。

又一伙敌军,主动把身体送到了刺刀前。张定边双手紧握旗杆,将旗枪的枪锋对准距离自己最近那名敌军的胸口。此人身手看上去颇为灵活,居然非常敏捷地用弯刀拨开了枪锋。然后又果断斜向跨步,试图从侧面给张定边致命一击。

跑在张定边侧面的弟兄,毫不客气地将刺刀捅入了此人的肋下。然后迅速拔出,带起一抹红烟。伤者的浑身力气,也随着刺刀的拔出而被迅速抽走。只见他丢下弯刀,身体踉踉跄跄,踉踉跄跄,醉鬼般前后晃动。后面跟过来的另一杆刺刀在他腹部又补了一记,然后一抽一拨,将他放倒于血泊当中。

下一个送到张定边旗枪上的,是一名阿哥。他的兵器已经不知去向,空着双手,侧转身体,做逃命状。张定边在放过此人,还是保持自家阵形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手中旗杆一送一带,将此人的脖颈捅了个对穿。

他的眼前瞬间一空,周围的敌军纷纷逃散,露出呆呆发愣的弓箭手们。那些已经将羽箭搭在了弓臂上的家伙表现更是不堪,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丢下角弓,撒腿就逃。

张定边追上了其中两个,从背后将其一一捅死。随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的本队,主动放缓脚步,扭头四下张望。

两杆同样被敌军之血润透的战旗,从他侧后方快速追了上来。是副团长张五和郑姓特级士官,二人惊诧地看了一眼张定边,然而同时向山坡后扭头,“继续,攻击前进!”

“攻击前进——!”张定边大喊一声,加入自己的队伍。与张五、郑姓士官以及第一排另外七八名弟兄一道,并肩而行。

没有任何对手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在十余把整齐的刺刀和三支旗枪面前,任何个人勇武都找不到发挥的余地。无论敌人如何腾挪躲闪,总会有一把刺刀或者一根旗枪在等着他。而张定边和他周围的袍泽们,只要反复将手中兵器向前突刺,就能轻松地刺死任何一名对手。

这种毫无花巧的杀人方式,残酷而又高效。甚至还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壮丽。张定边与两侧的袍泽们不停地突刺,不停地突刺,速度快得宛若挥镰割稻。

一排又一排敌军,无论是故意冲上来拦路的,还是不小心挡在了他们身前的,都被迅速放翻,尸体挨着尸体,就像夏天田野里的稻捆。

张定边很快就没有功夫再胡思乱想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臂和双腿上。双臂与两侧袍泽们的双臂同时向前劈刺,双脚与周围袍泽们的双脚,努力保持着同样的步幅,同样的节拍。这种战斗方式,丝毫显示不出他的身手,也远不及单人独骑,立马横刀来得酣畅。但这种作战方式,却别有一番魅力。让他不知不觉间沉醉于其中,与周围的袍泽们一道,变成一条巨龙的牙齿和四爪,每一次挥动,都令对手尸横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