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天命之战将临(第2/4页)

汪由敦拒绝了施廷舸的建议,他解释道:“欧罗巴的天下已非教廷所独掌的十字军时代了,罗马教廷就是一只落水狗,我们赛里斯来打这只落水狗,还不知有多少欧国暗中窃喜呢。”

里斯本宣言对欧罗巴启蒙运动的推动还是一股暗流,而露在明面上的激流则是与罗马教廷的冲突,欧罗巴大多数政客看到罗马教廷的激烈反应后,开始将里斯本宣言理解为赛里斯借踩罗马教廷之机,希望跟以新教为背景的反公教势力结成更广泛更深入的联盟关系,这些势力正是以不列颠和荷兰为首的新兴欧罗巴国家,就宣言的前二十年影响而言,这个理解是基本正确的。

汪由敦还颇为不屑:“罗马教廷的‘绝罚’就是对我英华的恶毒诅咒,陛下年纪见长,脾气也见长,还有更多苦头等着教廷吃呢。”

怀着沉甸甸的收获和无限期待,施廷舸于1741年2月踏上归途,中途还因在非洲和印度洋发生了一系列故事,包括在靠近红海区域遭遇海盗,组织了一场多国联军清剿海盗的行动,又在锡兰调停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争端,直到1742年年初才驶入南京黄埔港。

等待施廷舸的是盛大的欢迎仪式,以及连升两级,晋为封号少将的荣耀,这也是英华陆海两军自开国以来,首次对活人直升两级。十多年后,当乔治安森晋升为不列颠海军上将,统领地中海舰队时,施廷舸也已是海军上将,统领西洋舰队。两人隔着古运河,在地中海与红海间遥遥相望,携手宰割奥斯曼土耳其治下的埃及,开凿苏伊士运河的倡议最早也是他们联合提出的。

安森的大冒险终结,施廷舸的环球航行还未结束,还有更壮阔的人生等待着他们。而汪由敦的里斯本宣言如一股清风,原野上草木仅仅只是低伏。赛里斯公使与罗马教廷不断升级的口水仗为欧罗巴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赛里斯的名字在欧罗巴也不再陌生,不仅普通人耳熟能详,也成为各国上层政治运筹所难以忽略的对象,除此之外,世界似乎没有太大改变。

只有时间才知道这一切,十多年、二十多年,乃至一两百年后,人们每次回首,都会发现,就是在1740年,里斯本宣言这股清风吹起了无数蒲公英,向着原野四处飘散,再生根发芽,缓慢而坚定地改变着整片原野。由“无国界联合会”所催生的“红飘带会”、“海事联合法庭”、“战争法则委员会”等超越政治和国家的国际组织基于里斯本的天人之伦理念相继建立,到一百多年后,异于另一个位面的联合国创建,原本单独由欧罗巴衍变而出的历史脉络,在这里却成了主干源自东方赛里斯的东西相融格局。

当然,自1740年到1741年,欧罗巴历史总体还是沿着既定的进程衍变,当施廷舸率领的联合船队刚刚出发时,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就揭开了帷幕。玛利亚?特蕾莎女王为了守护自己的权位,为了维系已腐朽不堪的哈布斯堡王朝,毅然将欧罗巴再度拖入战争漩涡,为决定欧罗巴大势的天命之战铺下了又一块地砖。

与此同时,远在东方的赛里斯,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天命之战。

圣道二十三年二月,也就是施廷舸刚刚从里斯本启程之时,李肆在未央宫里还关注着日本和欧罗巴局势,他用红笔在由弱水号巡航舰带回的印度和约上签下了骨肉饱满的“李肆”两字,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肚腩,感慨着书法与赘肉的齐飞并进。

内廷侍从的低唤打断了他的忧思:“陛下,是否要进宵夜?”

转头看挂钟,已是晚上八点,以往李肆在这个钟点已习惯吃些江南小食,此时他却皱眉道:“不吃了……”

数千里外,西域大都护府治下轮台县,已被改造为军事要塞的轮台古城还染着夕阳的金黄之光,一座高大塔楼耸立在城中心,长宽各有四五丈,高达十丈的塔座上,黝黑铁架搭起了一座也有近十丈高的三角高台,顶端是一座狭小的圆台,有如战舰主桅顶端的嘹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