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微服出巡(第2/3页)

所以郭汾要出去,郭鲁哥等主要出于安全原因阻拦,却并不认为夫人出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郭汾打扮得齐整而不富丽,带着郭鲁哥夫妇从后门出去,到了大街上半点都不显眼。她曾好几次出现在公众场合,然而那些场合不是婢女护卫成群成堆,富贵让人望不真切,就是驰马纵横,威风让人不敢逼视,这时换了微服,形象大变,除非是很熟的人或者有意去认,否则倒也很难发现天策大唐第一夫人竟然就走在大街上。

郭汾也不是第一次出来,转出了几条街后轻车熟路,信步而走,从城东中央进去,一路向南而行,时而在茶馆喝杯茶,时而在街口听摆档的说变文,果然发现满凉州的民众,不论老少男女,几乎都三句话不到就谈到这次中部粮商的事情来。

她走了一个上午,但听沿途所闻,百姓无不痛骂中部的奸商,甚至就是做生意的也都如此。郭鲁哥家的道:“夫人,你听听,老百姓都这样说,那些奸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汾道:“你莫插口!”

我们这位第一夫人不是小脚女人,然而毕竟太久没走长路了,又生产完没多久,终究不能久走,中午在一家酒楼吃了顿便饭,略歇一歇,顺便在酒楼听了一段参军戏。

这参军戏为相声之鼻祖,源自南北朝时期,有优伶扮作一个贪污腐败的参军,由其他优伶从旁戏弄,作出一出滑稽闹剧来,极尽讽刺之能事来引惹观众发笑,后世沿袭,便叫它做参军戏。

这种参军戏也有群口的,也有对口的,若是对口,则有一参军,有一苍鹘,参军逗,苍鹘捧,乃是一种讽刺艺术。

唐军起家,在宣传上很注重这些通俗文艺,其中《安西唐军长征变文》及其衍生体对唐军扩张所起到的隐性作用大得不可估量。因官方重视,而民间又喜闻乐见,所以安陇地区变文极为发达。参军戏与变文乃是同母异胎,一些擅变文者本身也能作参军戏,变文流行,自然而然也会将参军戏给带动起来。

不过两者又有不同,变文可为正剧,为悲剧,为喜剧,参军戏一般则只是作喜剧效果来逗观众笑。变文可以演化铺陈,叙述战场之壮烈、敌我之斗争,参军戏便不能了,它只能揶揄,但揶揄的对象总不能是张迈、杨易这些英雄啊,若要歌功颂德嘛,这参军戏一歌功颂德了就不好看,只能揶揄敌人,而这又不能引起老百姓最大的兴趣,所以一直以来参军戏的声势便远不如变文。

但随着天策政权的壮大,内部问题逐渐涌现,民生问题凸显了出来,百姓对内部的关注热度渐增,这参军戏便从角落之中走出来,开始揶揄一些官吏的腐败问题,像这次中部的粮商问题,对参军戏来说正是最好的题材。因天策政权未有因言治罪的前科,所以表演参军戏的倡优便越来越大胆。

郭汾这时所处的乃是一家小酒楼,地方偏僻,台上的参军竟然拿时事来开玩笑,丑角是一位“古代的宰相”——郭汾听了一会便猜出是郑渭,此戏中的宰相迂腐而无能,又庇护奸商,在“皇帝出征之际”弄得民怨载道,郭汾虽然觉得这个影射对郑渭来说太不公平,但这两个优伶手段不差,竟然还是将郭汾给逗得几次失笑。

参军戏演完了两个优伶下台求月票,郭汾手一松就将钱包整个儿砸了去,那优伶回台唱喏谢赏,郭汾走到后台来,那参军正要洗去脸上墨彩,见了郭汾进来慌忙来迎——他认得这位大客。

郭汾道:“你们演得虽然不错,不过可将宰相演得太也不堪了。”

那参军道:“夫人说的是,我们原知道这位相爷并非无能之人,要不然他治下也不会有参军戏了。说起来,我们能吃上这口饭,倒是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