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12/40页)

听到对沃尔特的这种描述,他几乎忍俊不禁;这比西班牙大使说过的所有的话都要抬举多了。国王说,“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是我一个人。你的一切职务,你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将来自于我。”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愉快,这也可以理解。亨利近来心情大好,非常慷慨,而且愿意听取臣子的建议,所以他偶尔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不管有没有这种必要,你都得原谅他。红衣主教过去常说,英国人会原谅国王的一切,直到他想向他们征税。他还常说,职务头衔其实并不重要。让枢密院的同僚们背过身去不理他好了,等他们再转过身来,会发现干事儿的是我。

四月的一天,他正在威斯敏斯特的一间办公室里,休•拉蒂摩突然走了进来,他刚从朗伯斯宫的软禁中释放出来。“喂?”休说,“你应该可以停一下笔,跟我握个手吧。”

他从桌子旁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抱住他沾有灰尘的黑外套,感受着他的筋骨。“怎么样,你对渥兰发表了一场精彩的演讲吗?”

“我即兴发挥,以我自己的方式。那些话第一次从我嘴里冒出来,就像出自婴儿之口一样。也许老家伙现在对火刑没什么兴趣了,因为他自己的日子也快到头了。他已经干瘪了,像在太阳下晒过的心皮[9],他走动的时候,你都能听见他的骨头嘎吱作响。反正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是你看到我在这儿了。”

“他怎么对你的?”

“让我的藏书室四壁空空。所幸我的脑子里装满了书本。放我走时他还警告了我。他跟我说,我身上如果没有火的味道,那么也有煎锅的味道。这话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自从我因为异端邪说而被带到红衣老鬼面前,离现在肯定有十年了,”他笑了起来。“不过沃尔西呢,把传道的许可证还给了我。还有和平之吻。还有晚餐。怎么样?我们距离一位热爱福音的王后是不是近了一步?”

他耸了耸肩。“我们——他们——正在跟法国人商议。协议还有待签署。弗朗西斯有一群可能会在罗马支持我们的红衣主教。”

休哼了一声。“还在指望罗马。”

“事情本来就该这样。”

“我们要转变亨利。我们要让他接受福音。”

“也许吧。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地来。”

“我要去请求斯托克斯利主教允许我探视我们的贝恩汉教友。你要去吗?”

贝恩汉是去年被莫尔逮捕并拷打过的那位大律师。就在圣诞节前,他被带到伦敦大主教面前。他宣布放弃自己的信仰,于是在二月份被释放。他只是个平常人;他想活命,谁会不想呢?可自由之后,他的良心让他寝食难安。一个礼拜日,他走进一座人群聚集的教堂,站到所有人的面前,手里拿着廷德尔的圣经,公开表明了自己的信仰。现在他被关在塔里,等待着宣判他的死期。

“怎么样?”拉蒂摩问,“你去还是不去?”

“我不应该给大法官提供口实。”

我可能会削弱贝恩汉的决心,他想。跟他说,随便相信什么吧,兄弟,就此发誓并在背后交叉手指[10]。可话说回来,贝恩汉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对他不会再施以仁慈,他必须被烧死。

休•拉蒂摩大步离去。上帝的仁慈会降临在休的身上。上帝与他同在,与他一起登上小船,然后在伦敦塔的影子下上岸;既然如此,就不需要托马斯•克伦威尔了。

莫尔说,对异教徒撒谎或者诱使他们招供没有关系。他们没有权利保持沉默,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话会当作呈堂证供;如果他们不肯开口,就敲断他们的手指,用烙铁烙他们,绑住他们的手腕把他们吊起来。这是合法的,实际上莫尔说得更好听;这是上天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