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3/40页)

当他在下院提交关于暂停向罗马缴纳首年圣职收入[2]的议案时,他建议把议院分成两方。这太不同寻常了,但是在惊讶和抱怨声中,议员们还是同意了: 赞成议案的在这一边,反对议案的在那一边。国王也在场;他观察着,他知道了谁在支持他谁在反对他,在审议结束时,他沉着脸,朝他的委员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一招在上院就行不通了。国王三次亲自到场,为自己进行辩护。古老的贵族们——比如埃克塞特这些本身也拥有王位继承权的骄傲的家族——都支持教皇和凯瑟琳,而且也不怕说出心里话: 或者说现在还不怕。不过他在找出自己的敌人,并尽可能地分裂他们。

厨工们做出第一张值得称道的威化饼后,瑟斯顿就让他们接着做出了一百张。这变成了驾轻就熟的活儿,手腕一抖,就将半成型的威化饼翻到长木勺的柄上,再将它掀到烘干架上,直到松脆。制作成功的威化饼——过了一段时间,它们都会是成功之作——被印上都铎家族的标记,然后一打一打地装进嵌有图案的漂亮盒子里,然后端上餐桌,每一张金黄色的薄脆圆饼都散发着玫瑰花露的芳香。他还送了一些给托马斯•博林。

作为准王后的父亲,威尔特郡伯爵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特殊的头衔,而且已经让人知道,他不反对被称为阁下。他跟伯爵、伯爵的儿子以及他们的朋友商量之后,便穿过白厅的那些房间,去见安妮。月复一月,她的架子越来越大,但在他经过时,她的下人还是对他鞠躬行礼。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威斯敏斯特的办公室里,他的衣着决不逾越他的绅士身份,总是穿着宽松的兰姆斯特羊毛外套,布料柔软得像水流动一般,而且它们总是非常接近黑色的紫色和靛蓝色,看上去犹如夜色已经融进了衣服之中;黑色的天鹅绒帽子罩在他黑色的头发上,于是,唯一的亮点就是他转动的眼睛和那双结实丰满的手所做的手势了;除此之外,还有沃尔西的绿松石戒指闪烁出的火一般的光芒。

在白厅——就是以前的约克宫——建筑工人还在里面。为了庆祝圣诞节,国王送给安妮一间卧室。他亲自带她前往,希望看到她见到里面的情景会发出惊呼——房间的墙帷由金布银布制成,雕花床上垂着绣有鲜花和孩子图案的红绸缎。亨利•诺里斯告诉他,安妮并没有惊呼;她只是缓缓地打量着四周,微笑着,眨着眼睛。接着她想起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她假装因为荣幸而感到眩晕,直到她站立不稳而亨利用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时,她才惊呼出声。诺里斯说,我衷心地希望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都起码应该有一次让一个女人发出那样的声音。

安妮跪谢之后,亨利当然不得不离开;恋恋不舍地牵着她的手,离开那个光线暧昧的房间,回去出席新年宴会,接受公众对他的表情的检视: 他确信这个消息会通过密码或明码,通过陆地或海洋,传遍整个欧洲。

穿过一连串以前属于红衣主教的那些房间后,他终于看到安妮和她的侍女们坐在一起,她已经知道,或者说似乎知道,她父亲和弟弟说了些什么。他们自以为在帮她制定战术,但她自己才是她最好的战术家,她能够反思,能判断哪里出了错;他敬佩能从错误中学习的所有人。有一天,敞开的窗户外面传来筑巢的鸟儿拍翼的声音,她说,“你曾经告诉我,只有红衣主教才能使国王获得自由。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吗?我觉得沃尔西是最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因为他太过自负,因为他想成为教皇。如果他更谦卑一些,克雷芒可能就会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