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最初内涵与实践(第5/7页)

[35]戈尔巴乔夫认为,由于核武器的出现,要求用新的眼光看待战争与革命问题,过去,革命往往与战争相联系,但核战争的结局只能是普遍毁灭,因此,苏共二十七大的新党纲删掉了“一旦帝国主义侵略者仍然敢于发动新的世界大战,各国人民就将不再容忍使他们陷入毁灭性战争的制度。他们将消灭和埋葬帝国主义”。与此相联系,戈尔巴乔夫把新思维外交的核心定为:“承认全人类价值观的优先地位,说得更确切些——承认人类的生存。”[36]

由于对现代战争看法的根本改变,戈尔巴乔夫提出了新的安全观,不再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损害别国主权与利益的基础上,不再牺牲别国的安全,承认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自决权。“安全的唯一牢固基础,就是承认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利益,承认它们在国际生活中一律平等。必须把自己的安全同国际社会各成员同样的安全结合起来。……决不能靠牺牲别人的安全来求得自己的安全”。戈尔巴乔夫反对军备竞赛,宣布把军事战略建立在防御的基础上,并提出了合理、足够的原则。“新的政治思维同样不容违背地决定了军事思想的性质。军事思想应该是严格的防御性的。……我们时代普遍安全的基础,就是承认每个民族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社会发展道路,不干涉其他国家的内部事务,尊重别人并对自己的社会持客观的、自我批评的观点。人民可以选择资本主义,也可以选择社会主义。这是他们的主权。各国人民既不能也不应该受制于美国,既不能也不应该受制于苏联”。[37]戈尔巴乔夫认为苏联不能通过武力战胜资本主义,核时代以战争作为解决政治问题的手段无异于自杀,保障苏联安全只能通过和平手段,因此,苏联不再追求军事优势,而是争取“低水平的战略平衡”,“足够的防御”,“在我们的时代,真正的、对等的安全是以水平越来越低的战略均势来保证的,从中必须完全排除核武器及其他大规模毁灭性武器”。[38]戈尔巴乔夫的安全理论放弃了苏联长期奉行的霸权主义,有积极的意义,其实际内容是苏联放弃了东欧这一势力范围,以换取结束与西方的冷战和对峙。但是,在美国等西方国家的霸权主义继续存在的条件下,苏联单方面退却,是不是能真正解决问题?当苏联从传统控制区撤出后,美国等西方国家去填补真空时,苏联将怎么办?这是不是对苏联安全的威胁?戈尔巴乔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这一问题在苏联解体后成为俄罗斯面对的主要问题,至今仍困扰着俄罗斯。

第二,在关于时代和苏联社会主义历史地位的问题上,戈尔巴乔夫放弃了苏共长期坚持的“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观,提出和平共处不再是“阶级斗争的一种特殊形式”,而是核时代“全人类生存的条件”。他提出重新认识现代资本主义,放弃了“资本主义总危机”理论和帝国主义就是战争的理论,指出“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资本主义不仅由于上次战争的教训,而且由于害怕自己在已成为世界体系的社会主义面前被削弱,不愿意使内部矛盾发展到极限。内部矛盾已经转化为相互间的技术竞赛,利用新殖民主义来‘缓和一下’。世界发生了某种新的‘和平’的重新划分——是根据列宁揭示的那种规划,即按‘资本’来划分,谁更富有,谁在此时更强大,谁就拥有更多的份额。在一些国家,借口‘苏联的威胁’,把资金转给军界工业界集团,以此来‘消除’经济中的紧张状况。资本主义经济技术基础和组织基础也有助于调解矛盾、平衡利益”。资本主义可以在不进行军事化的情况下发展,许多国家的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迅速发展时期是在军费最低的条件下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