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赠君飞雪(第3/4页)
谢珪接口道:“瞻箦胸藏奇志,昔年幼时曾于新亭振声,言愿蓄武曲,以待王召!更以诗句相赠王逸少,各位兄长,可知乃为何句?”
桓温醉声嚷道:“快说,快说!”
咦!
刘浓心中微奇,未料到竟有人如此关注自己,转目投向谢珪,后者正神情悠然的看来,意态欣然、神色温和。
二人徐徐一笑,相互微微阖首致意。
谢珪自小便知刘浓之名,实为六人中最慕刘浓之风范者,缓缓按膝而起,单手挽袖在胸前,稍作一顿,朗声道:“青衫玉冠附酒抛,白将黑马纵横鹞;年少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
“妙哉!”
“瞻箦,壮哉!”
“瞻箦,英杰尔!”
一语落地,众人轰赞!年少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此言虽简却锵锵满怀,恰恰正合这群高阀精英,血气正热,意气风发,何当不挂印!
谢奕大声道:“瞻箦,汝有此雄志,岂可困潭于浅!谢奕添为汝之二兄,愿以驮马十匹相赠,以滋其壮!”
“袁耽有驮马八匹……”
“褚裒亦有三匹……”
“唉……”
众人皆言,唯有萧然幽幽作叹,嘴角微微翘翘,侧首笑道:“战马甚缺,萧然不敢滋意相授。然卸役驮马,萧氏,却有不少!不知瞻箦,需得几何?”
等得便是此言!
刘浓大喜,江东战马奇缺,皆为王敦军府所控。南北封锁之下,兰陵萧氏就算再有能耐,所蓄战马亦定然不多。若开口要战马,无异于异想天开,而这卸役归老的驮马,却正合庄中部曲练习所用。至于战马,日后再设法徐徐图之,而今驮马便足矣!
悄悄抹过左手,揖手道:“谢过子泽,刘浓不敢求之以赠,改日再与子泽商谈,若何?”
“嗯,甚好!”
萧然眯着眼睛稍稍作想,徐徐点头,暗道:若需较多,便得上报阿父知晓,但只是区区驮马,亦不过钱粮而已。倒是今番所为,阿父与王氏想必满意吧!刁协、刘槐如此胡闹,倒正中王氏下怀……袁谢啊,理应与天下门阀并肩站作一处,共应外敌才是!不过,这刘瞻箦倒是个人物,其志不小,一心往北啊……北地……北地尽是胡人……阿姐,阿姐今日颇奇,要不要禀报阿父呢?嗯,算啦,亦无别事……
待日将尽,众人作别。
临离时,宋祎再次出现在刘浓面前,将装醉的刘浓请至雅室稍坐。
浅浅叙谈,并无他意。宋祎言:刘郎君,可识得吴郡桥氏小娘子,桥游思否?其箫,魂若无物,不可复人语!其言刘郎君之琴,犹有胜之;昔日宋祎不信,而今,尚知天下之大矣!
言罢,捉笛欠身。
桥游思……
怪道乎宋祎知我擅琴,原是得知于此……
刘浓淡然还礼,默然辞出雅室。心中则徘徊着桥游思的身影,白莲若雪、眉目似烟,玉指俏拈,噼里啪啦,杀得人丢盔弃甲……嗯,怀中尚有她所赠的棋谱呢……
绿萝在外等候,见得小郎君出来,疾步迎上前,颤声低问:“小郎君,回,回,回否?”低不可闻,垂首于胸。
“回!”
刘浓微微侧身,顿步,看着绿萝洒然一笑,声音既缓且定。
“小郎君……”
绿萝心思被小郎君看透,两颊晕红层层作染,耳际烫得厉害,眼睛则弯成了两汪夜水。待行至门前,回身看了一眼,眸子稍凝,而后转身疾走;紧紧随着小郎君的步伐,嗅着淡淡的芥香,嘴角藏满笑意,暗觉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楼间,一截绿纱飞扬。
宋祎背着双手,歪歪依着扶栏,手心捉笛,上下轻点,喃道:“或许,如此,更好。”
……
“小郎君!”
来福一眼瞅见小郎君跨出院,嘴角斜斜一裂,随即欢声作唤。小郎君青冠、月袍,面呈微笑,背负双手,步子迈得缓慢,手心牵着缰绳,一匹雪亮的白马跟在身后,轻轻打着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