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五(第8/15页)

凡发府兵,皆下符契,州刺史与折冲勘契乃发。若全府发,则折冲都尉以下皆行;不尽,则果毅行;少则别将行。当给马者,官予其直市之,每匹予钱二万五千。刺史、折冲、果毅岁阅,不任战事者鬻之,以其钱更市,不足则一府共足之。

凡当宿卫者番上,兵部以远近给番:五百里为五番,千里七番,一千五百里八番,二千里十番,外为十二番,皆一月上。若简留直卫者,五百里为七番,千里八番,二千里十番,外为十二番,亦月上。

先天二年,诏曰:“往者分建府卫,计户充兵,裁足周事。二十一入幕,六十一出军,多惮劳以规避匿。今宜取年二十五以上,五十而免。屡征镇者,十年免之。”虽有其言,而事不克行。玄宗开元六年,始诏折冲府兵每六岁一简。自高宗、武后时,天下久不用兵,府兵之法浸坏,番役更代,多不以时,卫士稍稍亡匿。至是益耗散,宿卫不能给,宰相张说乃请一切募士宿卫。

十一年,取京兆、蒲、同、岐、华府兵及白丁,而益以潞州长从兵,共十二万,号长从宿卫,岁二番,命尚书左丞萧嵩与州吏共选之。明年,更号曰骑。又诏:“诸州府马阙,官私共补之。今兵贫难致,乃绐以监牧马。”然自是诸府士益多不补,折冲将又积岁不得迁,士人皆耻为之。

十三年,始以骑分隶十二卫,总十二万,为六番,每卫万人。京兆骑六万六千,华州六千,同州九千,蒲州万二千三百,绛州三千六百。晋州千五百,岐州六千,河南府三千,陕、虢、汝、郑、怀、汴六州各六百,内弩手六千。其制:皆择下户白丁、宗丁、品子强壮五尺七寸以上,不足则兼以户八等五尺以上,皆免征镇、赋役。为四籍,兵部及州、县、卫分掌之。十人为火,五火为团,皆有首长。又择材勇者为番头,颇习弩射。又有羽林军飞骑,亦习弩。凡伏远弩自能施张,纵矢三百步,四发而二中;擘张弩二百三十步,四发而二中;角弓弩二百步,四发而三中;单弓弩百六十步,四发而二中:皆为及第。诸军皆近营为堋。士有便习者,教试之,及第者有赏。

自天宝以后,骑之法又稍变废,士皆失拊循。八载,折冲诸府至无兵可交,李林甫遂请停上下鱼书。其后,徒有兵额、官吏,而戎器、驮马、锅幕、糗粮并废矣。故时府人目番上宿卫者曰侍官,言侍卫天子。至是,卫佐悉以假人为童奴,京师人耻之,至相骂辱必曰侍官。而六军宿卫皆市人,富者贩缯彩,食粱肉,壮者为角觗、拔河、翘木、扛铁之戏。及禄山反,皆不能受甲矣。

初,府兵之置,居无事时耕于野,其番上者宿卫京师而已。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故士不失业,而将帅无握兵之重,所以防微渐、绝祸乱之萌也。及府兵法坏,而方镇盛,武夫悍将,虽无事时据要险,专方面,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以布列天下。然则方镇不得不强,京师不得不弱。故日措置之势使然者,以此也。

夫所谓方镇者,节度使之兵也。原其始,起于边将之屯防者。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镇,而总之者曰道。若卢龙军一,东军等守捉十一,曰平卢道;横海、北平、高阳、经略、安塞、纳降、唐兴、渤海、怀柔、威武、镇远、静塞、雄武、镇安、怀远、保定军十六,曰范阳道;天兵、大同、天安、横野军四,岢岚等守捉五,曰河东道;朔方经略、丰安、定远、新昌、天柱、宥州经略、横塞、天德、天安军九,三受降、丰宁、保宁、乌延等六城,新泉守捉一,曰关内道;赤水、大斗、白亭、豆卢、墨离、建康、宁寇、玉门、伊吾、天山军十,乌城等守捉十四,曰河西道;瀚海,清海、静塞军三,沙钵等守捉十,曰北庭道;保大军一,鹰娑都督一,兰城等守捉八,曰安西道;镇西、天成、振威、安人、绥戎、河源、白水、天威、榆林、临洮、莫门、神策、宁边、威胜、金天、武宁、曜武、积石军十八,平夷、绥和、合川守捉三,曰陇右道;威戎、安夷、昆明、宁远、洪源、通化、松当、平戎、天保、威远军十,羊灌田等守捉十五,新安等城三十二,犍为等镇三十八,曰剑南道;岭南、安南、桂管、邕管、容管经略、清海军六,曰岭南道;福州经略军一,曰江南道;平海军一,东牟、东莱守捉二,蓬莱镇一,曰河南道。此自武德至天宝以前边防之制。其军、城、镇、守捉皆有使,而道有大将一人,曰大总管,已而更曰大都督。至太宗时,行军征讨曰大总管,在其本道曰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