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江山我装修(第7/9页)

可是李景都忘了,在治国用兵这些国家根本大政上没有一件是按照他父皇最后的嘱托而做的。到他死的时候,他的国家已经少了一半的国土,而且四邻交恶,民生贫困,能暂时保住江山的,只有一条上天赐予他的长江。

但就是这条长江,还差点让他落入北岸的宋军手里。那是在当年的三月,李景觉得金陵与长江北岸的敌营离得太近,太不安全了,执意要迁都到洪都(今南昌)。可是在迁都的过程中,他的龙舟在长江中突遇大风,直接被吹向北岸,差一点就让宋朝的水军不劳而获。

历尽周折到了洪都,李景却病倒了,真是生有地死有处,他千里迢迢担惊受怕地来到了洪都,竟然就是为了死在这里。他死的时候万念俱灰,给留在金陵的太子李从嘉的遗命是——再也不要为我奢靡浪费了,别修什么陵寝,只要有一个几尺高的坟头就好。我只求在地底下能够重获安宁。

这是平民一样的临终要求了,可惜他二十五岁的儿子李从嘉无论如何都不能满足父亲这样的要求。他一边大修陵墓,一边上表请求北方的赵匡胤,请求给予自己的父亲以皇帝的礼仪安葬。

也许是同样刚刚死了亲人的原故,赵匡胤答应了。李景的尸体被隆重地迎回了南唐的京城金陵,追复帝号,定谥号为“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下葬于顺陵。

当年的7月29日,他的儿子,准确地说是六儿子李从嘉,在金陵袭位为第三代南唐国主,从此改名为李煜。

杯酒释兵权

公元961年的7月间,注定了是一个动荡的年月,在长江之南,第一大国南唐换了新的国主,在江北的中原第一强国宋,也同样发生了一次震动全国的政令改动。

没有任何的预兆,宋朝在乱世中国家安危的根本支柱——都城禁军里的高级主官们突然间被大面积地罢免。这些人包括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人,一个个威名赫赫、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有过什么反叛的迹象,但是一夕之间,全都丢官弃职。

能够想象当时外界有什么样的反响吗?严格地说,当时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摆脱了血腥杀戮的五代十一国时期,就算赵匡胤本人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南唐、后蜀、北汉、吴越等等等等国家毕竟都还与宋朝并存,虽有强弱之分,可是谁敢说最后的胜负?而在五代时期,国王与自己的统兵大将之间几乎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诚信关系。像现在这样,突然之间禁军首领几乎全部罢免,在人们的记忆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血腥政变。

但是实际上,至少在史书文献的记载里,事情进行得波澜不惊,一切都像是微风细雨一样。和平、轻松,赢的人如释重负,而所谓失去了什么的人,也同样的额手相庆。

似乎是双赢。

这件事是这样记载的——当年7月的某一天晚上,赵匡胤下了晚朝,把石守信等亲信都留下,邀他们到内宫喝酒。喝到兴头上时,赵匡胤突然非常不快乐,说——要不是你们,我做不了皇帝。可是我现在难受,没一个晚上能睡好觉。

石守信等人问怎么回事。

赵匡胤的回答直指要害——“居此位者,谁不欲为之!”

以后的事就谁都知道了。石守信等人伏地请罪,发誓绝无二心,赵匡胤宽大为怀,给他们指出条活路,即“释去兵权,出守大藩”,并赐予大批金钱田产、歌儿舞女,使彼等“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到第二天,石守信等人就都因病退休了(称疾请罢)。

赵匡胤遵守诺言给他们一一安排了新的工作——石守信为天平节度使,高怀德为归德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宁节度使,除石守信本人还保留了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这个虚衔外,其余所有人的禁军官职一起罢免,尤其是继慕容延钊的殿前都点检这个极为敏感的职位之后,殿前副都点检一职也被永久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