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8/43页)

“那么说我要做那附属修道院的院长了?”菲利普惊讶地说。

院长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想得不错,上帝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做,我们可以期待他会帮你解决这座附属修道院可能存在的任何问题。”

“如果我们想错了呢?”

“你总可以回到这里来,还做我的司务。不过,我们没有错,我的孩子;你会看到的。”

他告别时热泪盈眶。他在这里度过了十七年,修士们就是他的家庭成员,如今他们对他而言比被野蛮地夺去生命的父母还要真实。他也许永远不会再看到这些修士了,他伤心极了。

王桥起初把他唬住了。由围墙圈着的修道院比许多村庄都大;大教堂是座宽大、阴暗的巨穴;副院长的住处是座小宫殿。但待他习惯了这里宏伟的规模,他就看出了彼得院长在他的老友詹姆斯副院长身上注意到的那种委靡迹象。一眼就看得出,教堂需要大修。祷告说得急促不清;肃静的规定时常遭到破坏;而且仆人太多,竟然比修士还多。菲利普很快就度过了受到震慑的阶段而变得气恼了。他真想掐住詹姆斯副院长的脖子,摇晃着他说:“你怎么敢这样做?你怎么敢对上帝匆匆祷告?你怎么敢默许见习修士玩骰子,让修士养爱犬?你怎么敢住在宫殿里,让仆人簇拥着,而任凭为上帝用的教堂坍塌?”当然,这种话他一句也没说。他和詹姆斯副院长作过一次简短而正式的会晤,副院长是个又高又瘦、拱腰曲背的人,仿佛全世界的烦恼都沉重地压在他那圆圆的肩头上了。随后他又和副院长助理雷米吉乌斯谈了话。谈话一开始,菲利普就暗示,他认为副院长可能早就想来一番变革了,希望他的副手能够全力支持;但雷米吉乌斯不把菲利普放在眼里,似乎想说你以为你算什么人呢?就此改变了话题。

雷米吉乌斯说,林中的圣约翰附属修道院三年多以前就建成了,有土地有产业,到如今早该自给自足了,但事实上仍要依靠主修道院来供给一切。还有别的问题呢:一个偶然在那儿过夜的副主祭批评了礼拜仪式的举止;过路人断言他们在那一带被修士掠夺过;还有不法行为的传闻……雷米吉乌斯不能或不肯摆出具体细节这一事实本身恰恰是另一个例证,说明整个管理系统是多么慵散。菲利普离开时气得直抖。修道院应该是为上帝增光添彩的,要是做不到这点,就什么也不是了。王桥修道院简直比什么都不是还要糟。它以其懒散亵渎了上帝。但菲利普对此无能为力。他所能希望的莫过于改革王桥的一个附属修道院了。

在赶往林中附属修道院的两天骑行中,他仔细思虑着他得到的一鳞半爪的情况,并且虔诚地琢磨着办法。他决定,开始要稳妥,不动声色地着手。通常,副院长都是由修士们选举产生的,但对一个附属修道院来说,它只是主修道院的下属,只需由主修道院的副院长挑选即可。因此,菲利普没有被要求提交选举他的职务,这就是说,他不能指望那些修士们会有好心。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谨慎从事。他需要了解更多败坏那里声誉的问题,然后再决定如何用最好的办法来解决。他得赢得修士们的尊敬和信任,尤其是那些比他年长并对他的地位不满的修士。然后,等他掌握了全部情况并坐稳了领导位子,他就采取坚决的行动。

不这样是办不好的。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在林中一块空地边上勒住他的小马,巡视着他的新家。当时,那里只有一座石头建筑,就是祈祷室。(菲利普在第二年建起了新石头寝室。)其余的都是木头盖的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菲利普不满地想:由修士建造的一切都应该能保证长久使用,无论是大教堂还是猪圈。当他四下观望时,他又注意到了在王桥使他震惊的那种懒散:没有围篱,干草流撒到谷仓门外,鱼塘旁边就是粪堆。他觉得他的面孔由于强按下的不满而绷紧了,他叮嘱自己:要稳妥,要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