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0页)

“没有?”他的弟弟问。

“没有。夏威夷永远没机会进入20世纪,除非堡垒集团的力量被瓦解。单靠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靠我在日本认识的那些美国劳工联合会的人也做不到。只有像罗德・波克那样的亡命徒才能做到。”

因此,当休利特・詹德思对《火奴鲁鲁邮报》宣布,美国大陆的共产党分子正在不遗余力地企图攫取群岛的时候,他并没有说错。他指控日本人加入罗德・波克领导下的共产党,这话也没说错。但是,当他说在罢工运动中担任种植园方面领袖的酒川五郎也是共产党的时候,这话就不符合事实了。但在那些令人神经紧张的岁月里,人们对劳工组织恨之入骨,那样一个相对微小的错误算不了什么。

罢工行动残酷无情、蛮横无理,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给夏威夷带来的恐慌超过了以往任何事件,就连空袭珍珠港事件也望尘莫及。罗德・波克巧妙地和码头工人联起手来,使得H&H公司没有一艘轮船能开进港来,夏威夷陷入了长达五个半月的饥饿困苦之中。堡垒集团的报复方法是降低信贷,岛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酒川五郎领着种植园劳工走上街头罢工。堡垒集团便暂停了所有福利,于是很快不仅工人感觉到社会斗争的残酷,他们的家人也深受其苦。

罗德・波克不许蔗糖或凤梨出去,也不允许游客进来。堡垒集团的对策是关掉了两家自己经营的旅馆,这样一来女仆和侍者们就失业了,他们比旅馆老板更无法抵抗罢工。

酒川五郎发动凤梨种植园的劳工也参加了罢工。堡垒集团不顾人们死活,宣布供应食物的仓库就要见底儿,没法继续为酒川龟次郎这样的店铺供货,于是一个又一个小店主面临着破产的境地。

不了解这次大罢工事件就等于不了解夏威夷。罢工严重影响了群岛生活,使其陷入绝境。报纸发行量少得可怜,仅剩的几家报社也挣扎在破产边缘。食物锐减,只够维持一个星期,很多家庭只好饿肚子。甘蔗种植园主眼看着收成在灼热的阳光下腐烂。凤梨田没人管,数以百万计美元的损失眼看就要打水漂儿。银行日常业务陷入停顿,束手无策。大型商铺进不到新货,老顾客也没了。医生挣不到钱,牙科医生连一个病人也见不着。几家大旅馆只能提供一点点食物。夏威夷的日常生活眼看着陷于停顿。

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威夷的罢工行动与佛罗里达的罢工不可同日而语。这里与美国大陆任何地方都没有可比性。在佛罗里达,如果港口封死了,食物还可以靠火车运进来。如果火车停运,人们还可以使用卡车。卡车没了,饥饿的家庭还可以组织汽车商队。就算那也不行,绝望的人们还可以步行。然而在夏威夷,码头一关闭,人们便陷入了绝境,群岛资源几乎消耗殆尽。在不同产业之间无法互助共存的情况下,劳资双方的愚蠢行径几乎毁灭了夏威夷群岛。

到了第六个月初,酒川五郎带着四个助手来到堡垒集团的董事会议室,等待各位大种植园主,接下来,五郎就坐在他曾经许诺休利特・詹德思的那张椅子上,在那标志性的时刻,五郎身上的某种倔强斗志突然无影无踪。神奇的是,仅仅是坐在那张过去神圣不可侵犯的椅子上,就会影响一个人,好像有什么秘密通道从他的屁股底下直通到他的脑子里,然而那样的情形的确出现了。五郎稳稳地坐在他的椅子里,用讲和的语气说:“我们认为罢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肯定你们也有同样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结束罢工呢?”

“我不会让日本庄稼汉跺着脚走进我的办公室。”休利特・詹德思开口说,但霍克斯沃斯・黑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六个月来苦不堪言的罪都白遭了,詹德思用的还是罢工刚刚开始时的老一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