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乱世枭雄(第8/12页)

成都的官员们上行下效,也都挂出招牌,成立本部门的“堂口”。尹昌衡是“大汉公”,他的军政部称为“大陆公”,有人甚至鼓动参谋长也挂一牌,曰:大参公。

各地袍哥争相涌入成都,“不逾刻而遍城中”,全城百姓为求自保,也皆以参加袍哥为荣。袍哥提倡复古,即恢复汉朝衣冠,但由于年代隔得太久,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标准的汉朝服饰,只能从戏曲中照搬。一时间,城里满眼都是奇装异服,有头扎“英雄髻”的,有腰佩宝剑的,有足登花靴的,还有的就干脆直接披上舞台戏服招摇过市。

尹昌衡的抽风举动,在令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给别人留下了话柄。云南都督蔡锷给他发来电报,直截了当地说,你的所谓“大汉四川军政府”,其实不过是袍哥政府!

蔡锷一打一拉,他在贬低成都政府的同时,却承认重庆政府,并且表示,愿意派滇军帮重庆“讨伐”成都。

蔡锷的话说得很好听,可不管是成都政府,还是重庆政府,都到了畏之如虎的程度。

在此之前,滇黔两省早就以“援川”为名派兵入据川境。黔军还好,因为贵州内部本身也发生了动乱,中途已经折回。最难打发的就是云南的滇军。

重庆政府在获知滇军入境的消息后,曾专门派人跟滇军拟定合约,答应付给兵饷,但要求不得自由行动和干涉当地民政。

可是滇军根本就不把合约当回事:都到这个份上了,谦虚不能使我进步,骄傲不能使我落后,爷想怎样就怎样。

滇军所过之地,见到川军就打,不管你是同志军还是新军、巡防军,一个不留,然后他们自己任免官员。

扯了半天,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滇军“援川”实为“侵川”。

让人最不能容忍的是,滇军把川南的自贡盐场也给占了,盐税收入尽由云南人所截取。

尹昌衡的成都政府已经一贫如洗,现在盐税又没了,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

尹昌衡忍无可忍,遂将军队开到自贡,不惜与滇军进行火并。蔡锷的一拉一打,正是以此为背景。

不过以党人为主的重庆政府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没觉悟,起码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因此忙不迭地谢绝了云南方面的“好意”。

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在成都政府建立后,尹昌衡曾打算出兵重庆,实行“武力统一”,而重庆方面,也有过邀请滇军入川“协助统一”的心思。

滇军的现身,让两个政府都意识到,它们其实根本不是“虎”,只是两条朝不保夕的小鱼。

在经济学中,有个著名的术语叫做“鲶鱼效应”,说的是当凶猛的鲶鱼进入,反而会激活小鱼们在逆境中的生存能力,假如一一对应,滇军毫无疑问就是那条凶悍的鲶鱼。

如今不是要同室相煎,而是得互相扶持才行,否则最后都得被鲶鱼给一口吞掉。

蔡锷主政云南时期,差不多正是历史上滇军军容最盛时期,川军要硬来的话,只会输得一干二净。除非你想个法子,将这尊神给平平安安地送走。

可是众生好度人难度,滇军收着盐税,正滋润着呢,岂有肯轻易走路的道理。

正好这时传闻北洋官军将兵犯潼关,对云贵川来说,那是一条更大的鲶鱼。重庆政府便出面劝说滇军联合北伐,并且事先商定,滇军北伐的经费由四川全额负担,说好先给三十万元。

四川人是想一箭双雕,将云南人从境内支走,没想到才过了几天,黄兴就从南京发来了电文:清帝退位,南北统一,用不着再北伐了。

北伐中止,按理就不用掏费用,不料滇军却不依不饶,他们将军营往重庆一扎,不拿钱就不走人,而且坚持三十万一个子儿不能少。

尹昌衡十分火大,也派军队去重庆,要迫使滇军离境,双方差一点又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