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救变法在百日内无疾而终(第9/19页)

一切的原因都将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揭晓。

排在必杀名单第一名的是张荫桓,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级别最高。慈禧亲自把他列在斩首第一名,张荫桓直接将伊藤博文引荐给光绪,这犯了慈禧的大忌,必须杀掉他。

然而英国驻北京公使窦那尔代表英国政府警告朝廷:必须留下张荫桓,如果慈禧太后坚持要杀,英国将可能会对清国动武!

看来英国要留着这张“亲英”的旗帜。

慈禧忍下了,看来那个叫维多利亚的女人比自己更狠,得罪不起。慈禧只好又一笔划掉张荫桓的名字,改为流放新疆。但这种隐忍只是暂时的,慈禧对张荫桓的心头之恨并没有消除,两年以后,在一个终于不怕得罪列强的时刻(1900年),慈禧下令将张荫桓在新疆秘密处死。

李鸿章也开始行动了。徐致靖的父亲和李鸿章是科场“同年”,并且还帮助过李鸿章。当时徐致靖的父亲和李鸿章同场进京赶考,李鸿章在考场上突发疟疾,全身发抖,连笔都拿不稳,徐致靖的父亲在自己交卷后,帮李鸿章誊抄好了卷子,李鸿章这才高中进士。对于这份“恩情”,李鸿章是不能忘的,他要去营救徐致靖。

李鸿章找到了荣禄,请他在慈禧面前求情。荣禄告诉慈禧,徐致靖是个教育部的书呆子(事实如此),他搞变法纯粹就是瞎起哄,也没有参与谋杀阴谋,请太后饶过他吧。

徐致靖的名字也被勾掉了。

斩首名单上还剩下六个人。

当官兵前来抓捕的时候,谭嗣同正在浏阳会馆里平静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谭嗣同是湖南浏阳人,作为湖北巡抚谭继洵家中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按常理说,这个官二代完全可以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驾着豪华马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撞到一个人说我爸是那啥,然后嚣张地扬长而去。

但谭嗣同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物质条件优越,精神上却一直很痛苦。

谭嗣同的母亲原本还生下过三女一子,但都先后夭亡了。最痛苦的一次经历在1876年春天,那年的北京爆发一场流行性疾病,当时谭家正在北京,五天内一连夺去了谭嗣同母亲、二姐以及兄长三个人的性命,谭嗣同也在昏迷了三天后才醒过来,他的号“复生”,就是指的这次变故。

厄运还没有结束。在谭嗣同结婚后,他的老婆曾经给他生过一个儿子,却也最终夭折,谭嗣同就这样成了只有父亲妻子,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孩子的人。

频繁失去亲人对谭嗣同打击沉重,但谭嗣同是一个很讲义气、十分善良的人。1884年,19岁的谭嗣同离家出走,采用徒步旅行的方式,游历了大半个清国,一路风尘仆仆、晓行夜宿,只是在偶尔的时候搭搭牛车,宛如一个刻意修行的苦行僧。这次旅行对他来说影响长远。

在游历过程中,他观察风土人情,行走边野乡村,结交民间侠士,和卑微的百姓们无话不谈,他终于发现了“外面的世界”,一个他在北京等繁华大城市见不到的世界,一种和天生富裕不同的草民的生活。

当谭嗣同来到自己的世界之外时,他才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清国,但这才是真实的清国。真实的清国没有它应该有的活力,而是暮气沉沉,洋务运动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年了,而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分享到这种成果。大部分的清国人是一群沉默、疲倦和迷茫的人。他们有生存的压力,遭受地方官吏的各种盘剥欺压,但无处伸张。

谭嗣同把这一切归结于——专制。虽然他的父亲是省部级高官,他是官二代,但对专制的批评毫不客气。

在接受光绪的召见之前,谭嗣同以江苏候补知府的身份住在南京,闭门写书——以19岁那年旅行的见闻为基础,整理自己的所思所感,他给这本书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仁学》。